第一百四十七章（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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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嘴山位于近郊，本是芜津市第一代工业园区，后来随着城市的发展步调企业纷纷向城内迁移，在鹰嘴山留下大片的废弃的厂房和仓库。
雪已经停了，野外的天空呈均匀又浓郁的蓝黑色，像是朝蓝色画布上泼了一瓶墨水，浓郁得似乎随时会滴下蓝黑色的墨汁。
雪地洁白的积雪莹莹反着光，地面的光映到了天上去，夜幕中便现出石青色的云边，一阵风吹过去，黑压压地挤作一团，一眨眼的工夫又散成了青色的雾。山的那边是渝江的一条分支，江上吹来的风打筛似的卷起地面的积雪，像从天上散了一场雾，滂沱云雾中的风声不辨方向，像是四面八方传来的野兽哀嚎声。
魏恒手中只有两条信息：郑西河发来的视频中，栽在厂房后的密密匝匝的白桦树，以及秦放在曲兰兰的尸体中发现的可以作为化肥原料的化学物质残留。也就是说，曲兰兰生前最后被带去的地方可能是一个周边栽着白桦树的化肥厂，极有可能也是关押被拐卖的女孩儿的地方。
他们要找的应该是厂房周围栽着白桦的化肥厂。有了明确的目标，搜索范围也随之缩小。他们把车停在山脚下，沿着山坡一路往上，穿过一片银光溅溅的林子，终于看到了远处雪地上的建筑物那些密密压压横竖有致的黑色线条。
此时天边浮现一弯焦黄的月亮，因光芒太黯淡，更像是透过云层显露出来的一圈月晕。清冷冷的月光和地面积雪的反光将整片山坳都蒙了一层极淡的光，隐约现出残垣破壁的工厂和仓库的轮廓，那稀溜溜黑黢黢的影子，淡得似乎随时会被风吹散。
厂房后栽着大片的白桦树，呜呜嚎叫的风声正是从那片白桦树林传出来。
“看来就是那儿。”
郑蔚澜弯着腰，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指着厂房东面的白桦树林，低声道：“我检查过了，就那个厂子挨着白桦树林。”
魏恒盯着昏暗的树影看了片刻，掏出手机想联系守在山脚下的沈青岚，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于是只能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四十五。
魏恒蹲在林子边缘，用力地分辨东边夜色下的雪路：“那边是不是有个水库？”
“好像是，咱们来之前看过地图，水库和排水管道都建在东面。”
魏恒抬手指了指东面雪地中出现的一条黑边，道：“咱们从水渠里过去。”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枪，打开保险，枪把塞入袖口，弯着腰就要朝水库冲过去。
郑蔚澜一把拽住他胳膊：“不等人了？就咱们俩？”
沿着公路上山的时候，沈青岚给小汪去了一个电话，明里暗里表示了邢朗现在需要他的帮助，随后把地址告诉他，让他立刻赶来。小汪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应了几声，没说来或不来，敷衍几句后挂了电话。
魏恒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林子，道：“没时间了，海医生那边最晚十五分钟后行动，咱们必须在行动泄露之前找到那些女孩，不然这次的行动就没有任何意义。”
郑蔚澜“哐哐哐”地推膛上弹夹，嘴里不清不楚地嘀咕了一句。魏恒现在没有心思琢磨郑蔚澜是在骂他还是在骂邢朗，握住郑蔚澜的手腕往前一带，自己率先从林子里钻了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贴着地面弯腰前行，魏恒在前带路，郑蔚澜紧随其后，没走几米，魏恒忽然改变直行的轨迹，快步蹿到西边的杂木林里。
郑蔚澜紧跟着他，像条尾巴似的被甩到了林子里，扶着树干弯腰朝前看，嗓音紧绷着问：“怎么了？”说着睁大眼，“操，有人！”
魏恒胳膊向后一顶，撞了他一下，低声道：“闭嘴。”
他们隐蔽其中的这片林子弯曲又绵长，呈不规则状一直往前延伸，直到和东面的白桦树林交会。前面的林子里蹿出几道人影，他们矮身前行，行动迅速，前脚刚从林子里出来，后脚就遁地了似的凭空消失了。
郑蔚澜问了句“什么人？”说着已经端起了手中的枪。
虽然夜色昏暗，且距离较远，但魏恒还是清楚地在那几个人中认出了小汪的身影，小汪跑起来的姿势总是习惯把腿撇成外八，且双手握拳，和胳膊肘夹成45度角。而跟着小汪的那几个人，八成也是西港支队的队员。
虽然确认了他们是邢朗的手下，但是魏恒丝毫没有放松戒心，甚至警惕心更甚。魏恒迅速在心里盘算对策，临时决定先把小汪等人放过去，他和郑蔚澜尾随在后，一来可以监视他们，二来也有人探路。
大约半分钟后，魏恒向前探了一步，往四周张望一圈，果决道：“走。”
他想得没错，小汪等人的确跳进了水渠，水渠一米多高，底下垫了雪，雪还松软着，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魏恒跳下去时脚尖先着地，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郑蔚澜“扑通”一声就跳了下来，动静颇大。魏恒回头狠狠瞪他一眼，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动弹，仔细听周围的响动，确定安全后才撒开郑蔚澜的胳膊，弯腰在前带路。水渠距离厂房大概有百米远，中间拐了一道弯。路程过半，将转完时，魏恒再次停下，蹲在地上背贴着水渠水泥刷的壁面。
郑蔚澜刚想问他又发生了什么问题，还没张嘴就被魏恒警惕又冷酷的眼神无声地制止。
水渠拐角后轻悠悠地传出小汪的声音：“是魏老师吗？”
魏恒回头递给郑蔚澜一个眼色，郑蔚澜会意，故意直起腰，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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