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7/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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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羽霏说:“我认为这个罪名起码是不合适的。被告人恶意偏航已经排除了:我去现场重走过那条路,我承认晚上在那条路上,在一个陌生人的车里,一个女性确实会感到害怕,这可能会影响她当时的判断。在谢玲准备跳车时,曾经要求富大龙按照导航开,被富大龙无视;在她跳车之际,根据检方递交的证据,富大龙的车门坏了,一直没修,所以谢玲一推,门就开了,说明他虽然不是主观恶意造成谢玲跳车,但对谢玲的死也负有一定责任。我个人更倾向富大龙是‘过失致人死亡罪’。”
沈巍还没落座,他扬扬手中的电话,说:“那他手机里的搜索记录呢?在富大龙等待原告的这40分钟内,他刚刚搜索了‘如何让人不知不觉死去’,这看起来很像是富大龙看到谢玲本人之后,临时见色起意之后的举动。”
鲁中华道:“富大龙的口供说,平时看了网文,好奇之下才搜索。但检方之后检查了他的手机,他关注的兴趣从未涉及这个领域。”
宋羽霏却道:“这些目前都还是主观推测,依然没法求证。如果我们
先撇开已有证据,从两个人的性格矛盾入手呢?”
鲁中华呵呵笑道:“这个说法几乎是闻所未闻,具体怎么说?”
宋羽霏解释:“我提审富大龙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对谢玲的第一印象很糟糕。”
鲁中华:“为什么?”
宋羽霏:“在他的眼中,谢玲是个有钱人,用高档手机、租住在高档小区、养一条纯种狗,穿着打扮上也比较讲究。富大龙等谢玲自己搬东西等了近40分钟,很不耐烦,为了加快速度,他提出只要给20块钱,自己就可以帮谢玲搬货,却被谢玲拒绝。这么一来,富大龙会有什么感觉?会觉得,你这么有钱,却连20块都舍不得。”
鲁中华:“所以,上路之前,富大龙已经对谢玲充满着怨气。”
宋羽霏:“因此他或许一直在催促、在埋怨谢玲。谢玲也肯定会对他非常不满。”
沈巍:“如果是这样推断,更加说明了富大龙对谢玲在主观上有行凶的动机。”
宋羽霏:“问题是,第一,车内没有打斗的痕迹;第二,谢玲身上没有验出富大龙的DNA;第三,正常人如果感觉到危险,应该会立刻报警或者至少找机会通知亲友,但谢玲手机里却没有这一类记录,并且,以其坐在副驾驶位置而言,完全是有机会可以报警或求助的。”
鲁中华:“两人彼此有怨气,然后在驾驶室这个小空间里,发生了一些摩擦。”
宋羽霏:“今天我跟谢玲母亲聊过,她说谢玲从小就固执、认死理,不达目的绝不罢休。那我们设想,因为富大龙抢时间没有按照导航开,以谢玲这种偏执的性格,她或许会提出强烈的抗议,富大龙因为心里有气,没有理会,那么,谢玲或许认为富大龙开上小路,是为了侵犯自己,她非常害怕,继而跳车。”
沈巍:“说不通。谢玲性格再偏执,她也能预料,自己跳车,很可能摔死。仅仅是觉得富大龙可能想侵犯自己,她就贸然跳车?”
宋羽霏:“好,假设富大龙确实起了歹念,说了一些话,才导致谢玲跳车,那么——出事后富大龙肯定是做贼心虚的,不会在第一时间就拨打110、120,希望谢玲获救。”
沈巍:“那也未必,或许富大龙觉得自己跑不掉呢?”
宋羽霏:“好,就按照你的思路我们往下推——第二天富大龙被公安拘留,谢玲在ICU依然昏迷。如果富大龙做贼心虚,在公安审问他的时候,他一定非常关心谢玲是死是活,因为,如果他做了什么,谢玲一旦苏醒,真相立刻大白于天下,可审问现场,富大龙并没有主动问起谢玲在医院的现状,这说明,他心里是坦荡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宋羽霏的分析在情在理,让鲁中华很是信服。
因为合议庭的意见基本趋于一致,宋羽霏心情比较舒畅,正在给办公室的盆栽浇水,龚青却急匆匆地跑过来。
宋羽霏调侃她:“怎么了,瞧你那样,出大事了?”
不想龚青却说的确出了点事——检察院接到匡天束的申请,对现场进行第二次勘验,有一个重大发现,富大龙车上的矿泉水中,检验出了一种禁药成分!
长期在刑事审判口的宋羽霏当然知道那种禁药是什么——那是在临床上多应用于麻醉镇定作用的一类药,当使用过量时,轻则出现嗜睡状态,重则呼吸抑制而死亡。
现场的矿泉水瓶中哪里来的禁药成分呢?这不得不令宋羽霏的心头一紧。
宋羽霏问:“想必检察院已经讯问过富大龙了,他是怎么说的?”
龚青回说富大龙当然不承认,但又说不出那瓶水具体做什么用。如此一来,富大龙就有些说不清了。
《底线》第十九章(第7/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