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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这边一众人忙得团团转,脚丫子朝天。不明就里的人(指单位的其他同仁)在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做饭、吃饭、看电视、玩游戏、看书、洗漱安然入睡。
汪同事曾与老公同室住过单位配备的大学生单身宿舍、最后一次福利分房还住在一个小区一栋楼、当天下班又是从丫头儿办公室走的,住的医院也就一刻钟的路程。所以,从哪儿方面讲,不去看望都是有悖常理、说不过去的。不去也没人挑理,只要过得去自己小良心这儿道坎儿就好。毕竟生活中没有其它交集可言。
但丫头儿相信:人在做,天在看。
白天上班知道汪同事的事情后,下班、回家、简单饭食、安顿好孩子。傍晚时分,丫头儿和老公一起(丫头儿已是三十六七的人了),去医院看望了汪同事。只见他脑袋大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圆得似皮球,鼻子插着氧气管,双眼眯缝着,似张微张的。于是,叫了两声,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两名他办公室的同事在看护他。不便久留,前后也就十来分钟,丫头两口子就撤了。
当时,汪同事也就三十二三岁。孩子还没上学,少不更事,应该不会有内疚和懊悔之心(至于现在成人了,看见其父拽拽的样子,是啥想法——不得而知了)。毕竟,如果孩子若不说那句话,爸爸就不会去买那么多零食;又如果不下雪、如果相向的车灯不一晃一晃的(人家是在提醒:有车在这儿呢,注意避让。其实车还有十来米远,撞不到的。)如果大人别着急,加点小心一些,等等,等等,就可避免不幸事情的发生。但源头归咎于孩子的那句话,先有车后有着嘛。
如果,是不成立的,老百姓的大白话: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后来,汪同事的老爸又来照顾了大半年。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死总算是保住了。但留下了终身的残疾,走路拽拽的。不相识的人,会认为是脑中风后的后遗症——半身不遂。有传其坐公交车,有人给其让座。
汪同事这件事,稍后衍生的版本颇多。
其一,他跟晃他的司机(据说,还是一个系统的)打官司,认为:正因为车晃着了,一闭眼,乱了阵脚。欲追究人家的民事赔偿责任。好像后来没下文了,估计证据不充分,法院不支持其诉讼请求。丫头也没再打听。
其二,说当初想买汽车来着,汪同事舍不得(据说其老婆想给其买些补品,他也不同意,理由是:吹嘘的成分大,实际没什么功效),他老婆怪罪道:若买汽车,就可躲过这一劫了吧?所以两人经常掰扯,走路都不在一起走,嫌有碍观瞻,丢人现眼,有想离婚的打算。
其三,还有人私下议论:怎么不是别人呢?偏偏是他呢?言外之意是说,其平时待人比较刻薄,嘴太损,报应呗。
不能听风就是雨,更不能墙倒众人推。
恨人有、笑人无是人性使然,可以理解。小嫉妒在作祟嘛,太正常了。但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亦非善良人作为。只能说其是命运不济,该有此劫吧了。
如同沿着地球的赤道行走,纵使走了八千里路云和月,还得回到起始点。
听到丫头的说: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逝去的两个姐姐,该受的苦和委屈,都让我一个人替她俩承受了。母亲非但没有丁点的怒气,反而一边用手摩挲着脸,一边语气平缓的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谁不是一辈子磕磕拌拌走过来了。就拿我说吧,四岁(其实是小四岁)没妈,没多长时间,就卖给了你们老李家了,整天长在地里,啥活儿没干过。就连生孩子头一天,还在地里干活呢。直到你爸中专毕业分配工作了,把我和你大哥我们娘俩接去,才算熬出了头儿。
这些话,母亲如数家珍,听过百八十遍些许夸张,但听过二三十遍,应该恰如其分。况且以前都是在抱怨,张口你们老李家这儿不好(当长工),闭口你们老李家那儿不好(童养媳),谁爱听啊?又不敢反驳,只得你有政策,我有下策。相机而行。即平时多数听时,丫头儿都是用食指塞进耳朵眼儿,堵住耳朵,其余四个手指头蜷着,作假装专注看书或做题状(从没被母亲发现过)。
今天,在自己心情低落、郁郁寡欢的时候,母亲只是将过往,又再次重复了一遍,非但没有令人反感,反而博取了丫头的同情。看见母亲那右手食指的指甲盖儿,因长年纳鞋底吃劲儿,都成了佝偻状。丫头儿的心底,不由得泛起丝丝涟漪。
是啊,自己做的、当然是不太光彩的事儿(尽管事出有因),曾经走得近一点儿的同事,将其传播了出去。使得自己很没面子。从前多是正面的评价(刚参加工作就连续评为“表扬”)、人见人爱的宠儿,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时半会儿确实难以接受。毕竟丫头儿才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女孩子啊。
天天八小时在这种环境下、从事的又是与多人打交道的工作,而打交道的同事,那件事儿,十有八九已经传播到他(她)们耳朵里了,似乎与人对视,人家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问话,譬如:又交男朋友了吗?而在丫头而的认知里,解读的是:“第几个男朋友了?”
丫头儿本身就是一个敏感、多愁善感的人。除了上班时间,满脑子想的就是这点事儿。一次骑自行车上班,正好赶上红灯,沉浸在自我世界的丫头儿没留神,一下怼到前边那人的挡泥板上了,多亏速度不是太快,撞一趔趄是肯定的:“干嘛呢,看着点,想什么呢”,“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丫头儿连说了三个“对不起”(只是本能的反应罢了,如同摸着烫的东西,手本能往回缩一样),其它词汇形成空白——不曾存在。
《假如可以重新活一回》五(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