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回 画虎画皮难画骨(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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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临头,朱蕾反而从容镇定:“启禀官爷,”朱蕾娇声应道,“国破家亡,难道还不是大难临头么?”马上参将怔了一怔,连连点头道:“倒也有理……”呵呵一笑,打着一口冀地腔调,这名参将冷冷说道,“如今是大清天下了,姑娘这身穿着,怕是多有碍眼不便,回去换了吧!”“军爷错了,”朱蕾缓缓抬起头来,隔着一层面纱,向对方瞅着:“如今虽已是清朝天下,大明却也还有一席之地,未来胜败,倒也难说!”“大胆!”马上参将喝叱一声,待将发作。
朱蕾却抢先一步,冷冷说道:“军爷既是降清为官,岂不知贵朝摄政王多尔衮早先颁下的朝令,有十从十不从之一说么?”这么一说,那名参将才似恍然而悟,点了一下头,便自不再吭声。
原来多尔衮为稳定清室江山,不得不收买人心,乃听从汉人献策,有所谓十从十不从之权宜方策,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男从女不从,男人固然须照满人习俗,留发蓄辫,女人却可以沿袭明朝旧风,一切穿着不变。
另有生从死不从条,规定汉人死后,无分男女,皆可依旧习装束大殓入棺,死为汉家之鬼。
眼前这名汉人参将,一时不察,为朱蕾这么一驳,顿时哑口无言,更有甚者,朱蕾话中那一句降清为官,便似一支利箭,深深刺进了他的心里,连窘带愧,一时脸都红了。
这些降清之军,多为其主将一面之倒,一夕之间变了旗帜,身不由己耳,论其本心,岂所固愿?人人都有自尊、羞耻之心。
除了极少数的几个元凶大恶,舍不下功名富贵,甘心为奸之外,实不能一概而论,像眼前这名小小参将,即使心怀大义,但官卑职小,只能听人指使,却难以成就大事,朱蕾这几句话,说得他既羞又窘,心里好生不安。
猛然一惊,才自记起眼前使命,当下由翻起的马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纸卷儿,打开来看一眼,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眼睛看向二人。
“这位简姑娘一番大道理说得很好,今天是遇见了我,换了另一个,只怕不会这么轻松地就放你们离开了!”朱蕾心里一松,脱口道:“这么说,我们可以走了?”马上参将嘿嘿笑道:“你们的福分不小,早有贵人为你们说情,也就不必跟着回去了。”
回过头高叱了一声:“汤万有!”前见的红缨小武官,立时应了声:“有!”躬身抱拳听令。
“带他们到船上去吧!”静静江水,时泛微波。
这一面杨柳低垂,青青柳条,低落到触及水面,便在这里,窝聚了无数小鱼儿,首尾相接,鹣蝶情深。
大船上湘帘高卷,两个青衣小婢,眼巴巴地向岸上瞅着,忽似瞧见了什么,高叫着:“来了,来了。”
便转身进内去了。
小武官汤万有站定身子,向着二人抱了一下拳:“这便是了,二位自请,我就不再多送了。”
打了一躬便自转身回去。
“船?”朱蕾静静地向简昆仑望着。
浅粉、黛绿二色裙衫,蝶儿般迎风起舞,适衬出她玉立的长长躯体,条线分明,细腰、丰臀,尤其是一双修长圆实的腿,透过轮廓的渲染,迫人眉睫。
好美的身子……她正自双手轻分,把鹅黄色软笠四面的垂纱,轻轻分开,向着当前这艘华丽大船打量不已,一双美丽的眼睛,随即转向简昆仑:“哥,这又是怎么回事?”简昆仑笑说:“已离险境,再无可忧,既来之,则安之,却不要辜负了主人的美意,我们上船去吧!”船上珠帘一响,一人呵呵笑道:“迎驾来迟,勿罪,勿罪啊……”只闻声音,不必看人,也知道是谁来了。
七老太爷,一身宽大宝蓝罗衫,周身上下,佩件齐全,宝气万千。
他终是不改故态,国字脸上,堆满了笑容,永远显得那么和气,直向着当前二人,深深打了一躬。
“万花门聚众恣能,少侠纵是不惧,令妹随行,却也不便,是我多事,帮了个小忙……”呵呵一笑,大声道:“方才那顿饭,想是没有吃好,我这里特地备有几样小菜,就算是为简小姐压惊吧,请……请……”简昆仑一笑道:“老先生见爱,恭敬不如从命,愚兄妹叨扰了。”
便自同着朱蕾步上大船。
虽是搁浅泊岸,船舷亦设有扶手。
当下朱蕾在前,昆仑殿后,上得船来。
日来连经大敌,难能简昆仑渡险如夷,终能相安无事。
眼前上船,早已有了事先观察,河水不宽,必要时,即使背负朱蕾,舍舟越水,也非难事,更何况眼前的七老太爷,深沉圆滑,一再的特意示好,显示着事机的未趋成熟,在此之前,或许可保平安无事。
却是,未必真能就此认定。
是以,长剑月下秋露一直在手,外弛内张,警惕着随时的出手一搏。
好讲究的船上排场。
楠木桌上,杯箸齐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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