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正胜邪消 天外来佳侠 虹飞电舞 场中见异人(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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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童道:“你们这伙无知妖孽,以为我掌教师尊率领门人往灵峤仙府,便自无耻大胆,妄欲尝试。却不知我青螺峪有小师兄诸平在此,还有我们第二代门人好几十个,岂是你这群妖孽所能侵犯,不是作梦么?昨晚才到清远寺,便被诸师兄戏侮个够,还不省悟,偏来送死。可怜你们人还未见一面,正在狂吠捣鬼时,便吃我飞剑杀死了两个,诸师兄再一出手,晃眼只剩了你一个。要想杀你,本来易如反掌,只为诸师兄心慈面软,平日化身乞丐,只管游戏三昧,故意如此,但不妄受人一钱之赠。前年在湘江观渡,无心相遇,向你乞讨,你那么凶横的人竟能怜贫济急,不厌烦琐,以重金相赠。他用此银转救了一人,这场好事算在你的名下。又想借你的口劝邪归善,所以昨晚今朝两次未下绝手,只使你吃点小苦,略微做戒,一面暗中查看你的行径,觉出还有几希回头之望。
现时禁法已撤,他有好友来临,不暇亲来,命我二人来此放你。从今以后,如能洗心革面,我们决不会再寻你为难,否则再如相遇,就难讨公道了,你自走吧。”
公孙武吃敌人数说,无言可答,想翻脸相拼,又无此胆勇,只得强忍着愤怒听对方把话说完,满脸惭愧,狼狈飞去。受此奇辱,自知不是正教之敌,又见一干同党相继伏诛,有的形神皆灭,死得更惨。殷鉴不远,触目惊心,已认此仇难报,夺回青螺峪魔宫、重整旧日基业的梦想万难如愿。越想越寒心,本打算隐迹深山专心修炼,不再妄动贪嗔又犯故习。哪知生平住惯美好宫室洞府,深山穷谷之中荒陋难居,故居恐同道妖人寻访,又约出去生事,意欲在滇、黔诸山中,寻一风景清幽而又隐僻之地建一小寺观,再收两个好徒弟,隐居修炼。这日行经哀牢山,正在物色山水胜处,忽遇晓月禅师门下弟子韩彷,再四盘洁,间知前情,拿话一激,说他受了仇人凌辱,杀死许多至友,不为设法报仇,反倒隐避偷生,既无义气又无志气。如觉法力不济,尽可明言,只要立志,愿代引进到乃师门下。
公孙武无什城府,与韩彷交深,真情已吐,没法掩饰,本觉偷生愧对死友,再吃对方问住,回忆前情,不由激动悲愤,勾起复仇之念。又以晓月禅师前与峨眉首要诸敌人本是同行同辈,自从长眉真人仙去,遗命妙一真人掌教,承继道统,觉着后来居上,负气脱离,拜在南疆哈哈老祖门下。后因慈云寺、大雪山两次受挫,复仇念切,苦炼法宝,法力越高。照说仍非峨眉之敌,但是近年哈哈老祖劫后之身已然修复,此老虽是旁门,法力高强,不可思议。昔年遭受那么厉害的道家四九天劫,也只最后疏忽,走火入魔,不曾丧了形神。这多年来苦修,神通更大,闻说已成不死之身,委实是各正派最厉害强敌,与轩辕老祖、廾(音姬)南公鼎足而三,同为仇敌克星。晓月禅师是他越众特为拔摆的大弟于、衣钵传人,如能拜在他的门下,不特复仇有几分指望,于本身修炼更有益处。先前因听人说,晓月自鹿清、朱洪二徒为敌人所杀,自知美质难得,是好的人俱被仇敌物色收罗了去,人数又多,决打不过,有了徒弟,出去遇上,自受挫辱,反多好些牵累。除了前收弟子外,在大仇未报以前不再收徒,所以自己虽和韩枋交厚,不曾托他引进。这时忽然听说晓月奉了师命,又在广收门人,遇此良机,怎肯错过?心中大喜,闻言便改初念,立即随往南疆,果然一请即允,便拜在晓月门下修炼道法,才一两年,便值三次峨眉斗剑,晓月师徒惨败遇劫。公孙武侥幸得免,逃往深山之中隐名潜伏,久已不敢出头。过了数年,因喜江南山水之胜,并避峨眉、青城两派敌人耳目,去往闽、浙交界深山之中建一红云寺,自号红云罗汉大显,始而只是建立庙字,开种地亩,收些徒弟,厚自奉食。年时一久,渐渐出来走动,又遇见旧日一些峨眉漏网的同党,互相往来,虽然故态复萌,想起昔年几次死里逃生,性命呼吸,也还常存戒心。这次被花四姑所约各妖人辗转请了前来。
公孙武见过大阵仗,以为区区武家对敌,近年各正派长老多已道成仙去,一干后辈因奉师命,道家千三百年劫运与四九重劫已然过去,一干异派也杀戮殆尽,门下弟于自师去后,只许各自在山修炼,除十年一次出山,专寻水旱瘟疫之区修积那救人多的大善功外,无有要事轻易不许下山,近年已难得听说有仇敌踪迹。就说诸帮中约有两三个精通飞剑的异人,俱非以前那些仇人之比,决不在自己心上。特意问明日期,在头一晚同了凶僧雷珠飞来。一到略间对方能手,均是未见过的人物,益发认为无足重轻,大模大样,力任全局,吩咐撤去守望,无须设备,一切由他。在座谙好人连同昆仑派三剑仙,虽觉敌人未可轻视,因知大显曾拜晓月为师,行辈较高,既出大言,当有实学,未交过手,不知深浅。吕宪明。郭云璞等和二凶僧相识的几个妖邪稍微示意相劝,余人均未开口。哪知吹得越大越是稀松,上来和敌人一面未交,先吃台下一个不相干的人镇住,当时羞了个面红颈涨,呆在座上答不出话来。
吕、郭二妖道虽看出当时情势不是佳兆,二妖僧尚且不行,自己也必难取胜,一则当着许多人,面子上太下不来;二则诸平和樊、简二人俱只闻名多年,不曾交过手,不似大显创巨痛深;骤出不意,遇到生平唯一克星,闻声胆怯,望影心寒。见二妖僧吃敌人数骂了几句,立即收势敛气,噤若寒蝉;先前抢着出场的几个同党,本来气势汹汹往对面擂台上飞扑,自从简洁突由斜刺里飞来,凌空一撞,将洛阳三杰一齐击落在地,这等从来未见的惊人本领,谁还敢轻于尝试?不由全住了步,跟着敌人又将飞刀禁住,并把花、蔡两党恃若靠山的为首二妖僧用几句话镇伏,益发胆怯不前;恰好擂台上黑摩勒、祖存周、江明、童兴、蒲青、蒲红等六个敌人,已被敌党首要马玄子等人唤回西台,自知上去叫阵也是白送,只得就此收势抽身,各自讪讪的退了回来。台上死人已被搭下,打得那么乌烟瘴气的一座大擂台,变得空无人影。再看西台敌人,正与新上台的三四人互相引见,笑语寒暄隐约可闻,言动安详,直似没有这场凶杀光景。主人花四姑同了几个心腹花党面容惨变,正在彼此对看,说不出一句话来。蔡乌龟似也知道厉害,适才冷笑不忿之状已然敛去,正和新到两同党交头耳语,一面拿眼瞟着正面台上。经此一来竟变成了僵局。越想越难堪。自己受人之托,满拟对方就约了几个武家也决非对手,哪知到后情势日非,对方能手越来越多。先听说有丐仙吕-、司空晓星、马玄子等会剑术之人在内,还不十分在意,今日一见,竟还约有不少异人。现在双方优劣已分,来时所练阵法就不被人盗毁,也难取胜。唯一指望,只有夏云翔所约那位前辈高人到此,或能转败为胜,偏又迟不见来。看敌人从容自得之状,直把自己这面视若无物,照此受制僵逼下去也不像话。莫如与敌人先斗一场,就便不敌,也可遁走,终比干坐着受气受辱强些。
念头一转,方要起身出斗。
昆仑派秦瑛、夏云翔、仇去恶三人终是年少气壮,明知强敌当前,无如这等受制的僵局丢人太甚。先还想众妖邪上来说得嘴响,二妖僧虽被镇住,总不至无人接场。及见全部面面相觑,一人不动,觉着挨时越久耻辱越重,不由气往上撞,也和吕、。郭二妖道存着差不多的心理,打算先斗一场,胜固难能,只要挨到救星到来,倘然真要不敌,便同遁走,去催那前昨两晚所约帮手速来,省得难受。心忿诸妖邪胆小无耻,互相看了一眼,朝众微笑一声便自起立,恰与吕、郭二妖道同时飞向台口。吕、郭二妖道自是好猾,故意谦让,秦。夏、仇三人上前,自身也不回座,观看动静,相机行事。
三人中秦瑛火性较大,心想反正是这回事,也不答理吕、郭二妖道,正指西台,想要发话。花四姑明知危机隐伏,事已危急,终以身家在此,数十年辛苦败于一旦,不舍离去,正在示意苗氏兄弟合打主意避开,心中盘算事败抽身之策,见秦。夏、仇、吕、郭五人同时挺身上前,对方有好几位飞仙剑侠一流人物,如若隔台飞剑对敌,一败便不可收拾,万分逼迫之中,仍欲苦心保全,留一余地,忙喝道:“此是主台,诸位真人如欲出场,仍请按规前往擂台之上互见高下好了!”
秦瑛知她心理,暗笑:老花婆到此地步,还在私心自用,欲图保全。对面这伙人迟不发难,明是想等你人到齐一网打尽。不败则已,一败,任你怎说也难逃死。用这心机,徒自怯敌丢人,有何用处?心中有气,不便发作,接口应得一个“好”字,当先纵遁光往擂台上飞去。夏云翔、仇去恶朝吕、郭二妖道看了一眼,也自跟踪飞往。吕、郭二妖道知被三人轻视,觉出不是意思,暗骂:昆仑小辈!你们出世才只几年,向没见过大阵,怎知敌人厉害!稍有几分胜望,我们早出去了,哪会由你逞能,此是出于意外的强仇大敌,比你还强得多的,身后不知多少。有一吃亏,全都引来,便你本门长老游龙子韦少少、小髯客向善之流也惹他不起,何况于你!慢说决不能取胜,就能侥幸一时略占上风,结局只有更糟,也是不了。这原是因后援未来,局面太僵,出场敷衍待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犯怎的,我倒看看你有什法力本领能占上风?便不往擂台上去,只站台口冷眼旁观不提。
这里秦瑛、夏云翔、仇去恶三人纵遁光飞到擂台之上,本是秦瑛在前。夏云翔因对方首要俱是各正派中有名人物,像司空晓星、马玄子、李镇川、寇公逻诸人俱还与自己师长相识,虽然双方交谊不深,总算是师执老辈。这些人,除司空晓星昔年因犯教规,未得峨眉上乘心法,后又失去飞剑,只凭自身所练剑气,还能与之一拼外,余人俱系能手,新来的两三人更是出了名的难惹,凭自己的飞剑法力,均非其敌。这次被逼出场原非得已,只是缓兵之计,挨得一时是一时,免除僵局难堪。话如得体,谅想对方多少总留一点香火之情,不致被其斩尽杀绝,否则敌人见自己是昆仑门下,虽不致下毒手杀害,保不住被他制住尽情侮弄,叫你死活都难,众目之下,其何以堪!一见秦瑛气势激昂,恐他忿极任性,说出不好听的话来激怒对方,闹得少时无法落场,徒自口头快意一两句,干事无补,结局只多吃亏,岂不冤枉?一落地,不等秦瑛开口,先抢向前,用手微摆,朝秦、仇二人略微示意,不令发话,然后转面,向着西台把手一拱,说道:“朋友听者,这次比擂,虽然双方言明一对一比斗,互相量力,出场交手。但前两场俱广帮人先上场,贵帮料敌派人,自然占了先机,比到未场,又有剑术能手突出作梗,以致武功没法再比。
如今比武一层广帮甘拜下风,改由双方各请朋友登场,仍是一对一,另比飞剑法力。因贵帮久不命人出场,仍是量敌而动,似此相持,有劳各方友好前辈在此久候,也不是事。
为此我师弟兄三人不自量力,冒昧登场,向诸位领教。不过话须言明,贵帮所约朋友中,有几位老前辈与愚兄弟师长有交。虽然为友助拳当仁不让,但是尊卑之礼不可以废。好在贵帮所请道术之士甚多,当不只此数位,但是愚兄弟未学新进,功力有限,贵帮也不致无人可派,非惊动诸老前辈不可。愚兄弟也并非怕事,诸老前辈必欲不吝赐教,愚兄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明知尊卑悬殊,法力浅薄,既已临场,那也无法,说不得只好将来拼受师责,冒犯威严,勉力奉陪,以尽朋友之义,胜败荣辱皆非所计了。”
秦瑛先因座席与西台相近,不便老向对方注目,后来诸敌人有好几个俱未看见,只觉崖上飞落那老者好似面熟,只想不起哪里见过,及至负气贸然出场,由主台飞往擂台,空中斜视,瞥见老者身后侍坐着四个少年,两个是适才上场的蒲青、蒲红,另两少年一名蒲江。一名蒲艺,俱都见过,一个并还与本门诸师长有过往还,又是一位师执。晃眼飞落台上,猛想起那老者正是这散仙蒲艾的族长兄,不禁大吃一惊,不愿发话。再偷眼一看,蒲艺正朝自己摇手示意,更知要糟,来时勇气便挫去了一半。夏云翔和他一样,先不曾看见蒲艺、蒲红,那老者更是闻名未见,还在防他性暴把话说错,哪知秦瑛早已色厉内在,不知如何说法是好了。
夏云翔说时,见浙帮丐首邢飞鼠本欲起立,吃身侧一个道装瘦子止住,邢飞鼠便未再起,直到把话说完,对方等了一会,仍无应声。夏云翔无奈,又说二次,要浙帮派人上场比剑斗法。那黑瘦道人突地在座上把眼一瞪,骂道:“你这娃,怎的不要脸!又要想代人撑场面,又怕吃亏。这(音至)搭是精剑术的,都是你的伯叔老辈,你先前又打了招呼,谁还与你这三个蠢娃一般见识!你们想等老秃驴,我们也是想等老秃驴他们来齐了再烩杂碎,难得心思一样。你三个呆在这里,看老泼贱和那些妖孽等报应,彼此安静一会多好,偏不安分,非给你师父丢人不可。怎啦?能走则走,不要不到黄河心不甘,非给这伙驴日的狗男女送终,那就乖乖的滚回去等着!”
夏云翔只知秦岭三公与师父相识,他仅认得寇公遐一人,娄公明从未见过,虽然明知不好惹,一听对方的话如此难听,道出自己心病。众目之下,便是泥人也有土性,怎不羞恼成怒?又是一个外和内刚的性情,不发急时比较秦、仇二人慎重,表面看似沉稳,一经激怒便无顾忌。暗忖:这是何人,如此可恶?势成骑虎,便为此送命,也不能被人几句话便唬回去!不禁大怒,喝道:“瘦鬼欺人太甚!我不过因你们有人与家师相识,不得不在事前打个招呼,略尽礼数。先已说过,真要有人见教,我也不惜周旋,谁还怕事不成!有本领只管上台,倚老卖老,出口伤人,有什用处!”秦瑛却见过娄公明,一则当面受人欺辱,恶气难受,并且话已发出,只得听之。夏、秦、仇三人俱当对方必要出手,各自戒备。秦瑛不便当人警告夏云翔,那是秦岭三公中最难惹的一个,正在悄嘱仇去恶小心。哪知云翔把话说完,瘦子仍若无事,只回顾擂台笑道:“秦瑛,不必嘱咐你那同伴小心。他一人发歪,与你两个无干。我此时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重逢,还没工夫理这类松娃呢。”说罢便回身过去,不再答理。
这时,中、东两台一千妖人盗党全被西台上人镇住,只管愤极,进退两难,个个面上挂不住,一齐拿眼望着擂台上三人,俱盼出手,哪怕打不过,好歹也解了僵局,免去几分耻辱。那西台为首诸人依然言笑自如,无人理睬。夏云翔见状,益发怒火上升,忿不可遏,怒喝:“瘦鬼只说便宜话,不敢上场,算什人物!再不出斗,我要撇开这场面,单独等你见个高下了。”连问两次,对方只和新来那老者絮絮不休,竟连头也不回。恨到极处,把心一横,厉声大喝:“我并不知你这瘦鬼是何许人物,既然口出狂言,必有本领,再不出斗,我飞剑来了!”口说着话,见对方仍是未答,实忍不住,把手一扬,一道青光疾如电掣,隔台飞去。两台相去只十丈左右,剑光如虹,眨眼即到。众人俱以为对方如是道术之士,必定起身飞剑迎敌,否则旁人也必出手。谁知对方仍如未觉,眼看飞剑已到瘦子身前,对方尚无准备。按说对方便是会家也难抵当,猛瞥见一道红亮的光华由对方身侧飞起,忽听瘦子大喝:“徒儿停手!你那剑,他这样铁片吃不住,快收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两道光华微一接触之际,只听地的一声响,瘦子早伸手一把将那青光抢了过去。另一道光华,原发出的,也被主人收回。众人一看,那人正是黑摩勒,手持一口奇怪宝剑,与真剑无异,只是精光灿烂,随着挥动之势,带起丈许长的光华伸缩不定,正在人鞘。再看夏云翔的飞剑,吃娄公明抓在手上,先和灵蛇也似两头不住颤动。娄公明骂道:“不要脸的东西!到我手上,还敢强么!惹我性起,立时教你还成一根破;日铁条,以后叫花子没了蛇耍,看你怎办?”
夏云翔早年因得师父昆仑名宿小髯客的期爱,入门不久,便将随身多年的飞剑赐与。
初传授时曾说,此剑乃战国时,古冶子采取五金之精炼来铸剑的原质,当时没有用完,将此百炼精金埋藏在北岳恒山与终南山两处。恒山所藏,金质最纯,已被人得去。终南山所藏,共只不到百斤,经本派诸长老合力寻取,费了不少心力才发掘出来,又同下了十多年苦功,共炼成七粒剑丸。不用时只是青莹莹一个寸许大小晶丸,发出手去便是一道青虹,按用剑人的功力深浅发挥威力,随意取人首级于百里之外,为本门独有的飞剑。
因喜自己根骨颇佳,向道精诚,现在奉命下山行道,尚无利器防身,为此不到年限,破例赠与,并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之言。近年已练到身剑合一地步。这类飞剑神妙非常,就说对方是些有名人物,剑术较高,自己功力不到家,至多相形见绌,绝无毁损被夺之理,万想不到会被敌人空手捉去。这一惊非同小可!剑乃本门七剑之一,关系师门荣辱,死活尚在其次,如何可以失去!急得忙运玄功回收时,谁知剑光被敌人握住,直似生了根一般,只是两头乱颤,掣动不休,在用全力,竟收不回来。再继对方又在发话,此时已知敌人法力不比寻常,说得出定做得到,又说不出软话,眼睁睁望着敌人,急得通体汗流,头上青筋乱迸。
正在忧急,无计可施,娄公明知他情急心慌,回脸笑道:“莫着急。你这娃没品行,好好人不做,与贼花婆妖邪同流合污,目无尊长,不听好话。本想将这根破旧铁条还原,量你也没法回去。现既知道害怕,看在你师父向胡子分上,还给了你,但我不叫你看点颜色,还当我吓你玩呢。还是可还,这三天之内是不能由心使用的了。这次不过略加做戒,再蹈前非,老汉就不讲情面了。那两个娃要不服气,不妨出手试试,如肯听话,乖乖走开。吕宪明、郭玉璞两个驴日的妖道,不和你们抢着出场,还在中台口等着么?我没工夫,自有别人会收拾他。剑丸接着,快让妖道上来,省得他表面装腔,暗中取巧,看你们现眼得意。叫我看着生气,索性把贼花婆这些靠头都给收拾了,再等老秃驴来送死,倒消停,”随说,双手抓住剑光,合拢搓了两搓,剑光立即缩小,晃眼化作一粒青光四射的晶丸。在座诸人正暗赞神物利器果自不凡,娄公明用手一扬,已隔台掷去。
夏云翔早听秦瑛说了对方是谁,哪里还敢还言!一见青丸飞起,惊喜交集,忙运玄功一收,那剑丸到了空中仍是舒展,化成三四尺长一道青光往手中飞落,只是光华减短了不少,料知受创不深,对方三日之言不假,心才放定。收剑以后,情知自己这面三人无力相抗,念头一转,立即说道:“后辈等不知你老人家便是秦岭娄老前辈,适才多有冒犯,尚乞鉴谅,甘拜下风,谨遵台命便了。”说罢,回向中、东两台,举手说道:
“愚弟兄此来本想略效绵力,无如道浅力弱,浙帮约有不少师执老前辈。适才已拜下风,难再腆颜久停,只好知难而退。好在铁帚禅师先闻有马老前辈与吕丐仙在此,便要前来,不全由于愚兄弟的情面,大约少时即至。现娄长老指名要吕、郭二位道友出场,请各量力赴约。愚兄弟诸多愧对,实非得已,暂且告辞了。”说罢,朝秦、仇二人使一眼色,首先离台飞走。
仇去恶与主人并无渊源,原被秦、夏二人约来,到后看见一班妖邪,心早不以为然,只是主人礼待优隆,又有秦、夏二人同门至谊,不便舍下而去。这一上台,看出情势不妙,越发后悔,夏云翔一走,立即相随飞起。只秦瑛一人党着去留虽都是面上无光,这等走法未免愧对主人,好歹也等所约的救兵到来,双方见过胜负再走。本想示意拦阻,无奈夏、仇二人走得太快,及听花、蔡两党中人多在冷笑,再留也是难堪,略一迟疑,也就跟踪破空飞去。
花四姑是一心虑祸,见状只是忧急,还不怎样。蔡乌龟却在东台上气急得手足冰凉,虽然心横胆大,身旁颇有几个共患难不惜性命的死党,但是飞剑厉害,不是只凭胆大和一点血气之勇所能济事。就强行出场,也不过拿些好朋友的性命,去换人说一句“光棍”,别无用处,太已不值。心中悲愤急怒,还得强劝那些死党,不令出头,口正说着,“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只要姓邢的敢出场,与蔡某见个高下也行。既是双方都靠朋友,事情没有完呢!暂时胜败有什相干?不过双方交手各凭本领,打不过那是自己功夫不济,为朋友的义气总算尽到。现在敌人不用真实本领,这卖弄障眼法儿的事,我们多不会,无法和人交手。诸位既看得起姓蔡的是个朋友,胜败无关,在下俱都感激。自问法力能行的,便请出去接一两场,省得僵着难受。反正这也不是凭说大话、装腔摆架子能了的事。自知不行,那就听对头的,各请回座,等我们人来再分死活。蔡某一生不曾跌倒,似今日这等对头,跌上一跤也值。只请帮场到底,休似先前那几个人,就足感盛情了。”
这套话一说,最难是吕、郭二妖道,先因秦、夏、仇三人门户不同,对己意存轻视,适才出场,辞色又带讥嘲,自己被他僵住,不便即时归座。本心想看三人笑话,一面等主人来请再行归座。哪知花四姑看出危机隐伏,形势不佳,心惊肉跳,只顾盘算如何可以安全保住一家生命财产,神志已乱,见吕、郭二妖道站台口,竟忘了客套,请其归座。
又见秦、夏、仇三人上台发话,对方视如儿戏,不理睬。在座一干妖僧妖道,来时那么做然自大,适才简洁和台下奇丐、崖上老者相继一现身,全被镇住,一个个面带愧容,噤若寒蝉。情知敌人举重若轻,目中无人,决非易与。夏云翔才一开口,便自气馁谦恭,必也自知不行。人当老来名成业就之际,患失之心最重,何况当日有好些说不出的凶兆,一直胡思乱想,心中愁虑,把生平所行恶事、所结深仇大怨一一想起,勾动许多心事,见此情景,不禁又是心寒又是鄙薄,哪有心情再似初上场时对人周到。
吕、郭二人干在台口无人答理,先还以为,秦、夏、仇三人也是昆仑派名宿弟子,连受敌人轻侮嘲骂,定必恼羞成怒,拼一死活,却不料下得这快。又听说那矮瘦子是娄公明,此人在秦岭三老中最为厉害,以前只是闻他难惹,因自三次峨眉斗剑漏网以后,韬晦多年,南北远隔,从未见过,不想在此相遇。此老难斗尚在其次,照此情形,峨眉、青城两派必还有人在此。昔年三次峨眉斗剑时,因知峨眉派势盛,一干后起人物得天独厚,法力高强,各持有前古异宝奇珍,多厉害的异派中人,遇上便无幸理。虽有晓月禅师、烈火祖师、万妙仙姑许飞娘三人主持,所约帮手多是海内外法力极高而皆忌恨峨眉的高明之士,终鉴于已死诸同道的前辙,预存戒心,表面随众参与,心中早存退志。到时与敌人还未交手,因见晓月禅师那高法力,第一天与敌人答话,因忿对方小辈出语讥侮,发怒擒人,才一出手,便被长眉真人玉连仙剑所斩,当时兵解。如非对方诸长老尚念以前同门之谊,连神魂都保不住,为此胆寒。到日,借在姑婆岭上守坛为由,暗中观望,遥见情势不佳,立即借故溜走,因此才得活命。后来听说凡是当时出场的人,几乎全数遭劫,并还是形神俱灭的占了多数,不曾与敌对面。除在戴家场和九华山两次相遇有限十余人外,那些后起的有名人物俱不认得,知有什能手在内!峨眉对于五台势同水火,见必不容,此去如不能胜,休想活命。想到师门瓦解,同类凋零,多年修炼煞非容易,幸仗见机逃脱前番两次大劫。这性命关头,不是尚气的事,与其强顾一时颜面,冒失上去,结果依然不免屈辱丧命,不如见机先退为是。心正愧急愁虑,夏云翔把话说完走后,蔡乌龟又在面向东台带忿发话。猛想起以前蔡乌龟并不相识,辗转托人卑词厚礼请己出山,一直优礼尊崇,奉如神明。自己此时万不料浙帮的人如此厉害,纵有两三会剑术的能手也不在己心上,曾对他夸了海口。到后旗门失盗已自丢人,如今一场未上便自溜走,情理上实说不下去。二人互相对看了一眼,俱都内愧异常。
吕宪明火气较旺,心想从此走去实难为情,莫如同了郭云璞姑且上去,也不求胜,斗上片刻,能挨到救兵到来更好,否则稍见不妙,不等真败,立步夏云翔的后尘,就此一同逃走。这等行径虽仍没脸,到底还了主人的情,敌人法力高强出于意表,那有何法?
郭云璞见吕宪明满面愧容,以目示意,知他心思。蔡乌龟一发话,三台上人俱目注自己,实是难堪,又窘又愧,无计可施,只得冒险试探着敷衍一场,再作下台之计。想到这里,朝吕宪明把头微点。二人故作忿怒,冷笑一声,同纵遁光,刚往对台飞去。身子飞起,猛听破空之声甚是锐厉,一道青光宛如长虹经天,由东方遥空电驰飞来,晃眼临近,天绅倒泻,直射下来。随听一声怪笑,光华到处,人已落到擂台上面。吕、郭二人恰也飞到,先疑是救兵到来,再定睛一看,益发喜出望外,方欲举手为礼,又听破空之声,紧跟着又是一青一黄两道长虹自天飞坠,先后现出两僧一道,落地也不朝主人答话。
《云海争奇记》第二○回 正胜邪消 天外来佳侠 虹飞电舞 场中见异人(第2/4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