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蛮徼投荒 苦心寻良友 仙山疗疾 无意得丹经(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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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事儿也犯不上动武。,少年连纵数次,仍旧被他拦住。”颜父闻言,猛想起惊走恶憎的也是一个老道,不由心中一动,猜是异人。忙即分开路人,首先喝止颜-,走向道者身前深深一揖道:“犬子无知,冒犯仙长,请勿见罪。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请临寒舍一叙如何?”道人点首微笑道:“尊官是位忠臣义士,大名久闻,正欲拜访,既承庞召,敢不惟命。”颜父见道入神采飘逸,谈吐从容,益发恭礼有加。又强命颜-赔了罪,一同延往家内,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颜-见乃父追来,不敢违抗,只得相随同返。
颜父陪道者到了厅房,正欲请问姓名,道人更不落座,竟直往病人房中走去,路径甚是熟悉,仿佛来过多次一般。颜-此时情切伦好,心乱如麻,一到家,早先往病人房中跑去,见黄潜醒转,正和他哭诉心志。忽见乃父陪了道人进来,忽然省悟,忙着重又施礼,问道:“适救舍表弟时闻听人言,贼和尚被一位道长现身惊走,可就是仙长么?”
道人掀髯笑答道:“你休管我,只问你平日艺业不过与黄潜伯仲之间,凭甚本领代他报仇,再者,你乃单传独子,老亲在堂,为何以身殉亲?设有不幸,死后也只做个不孝之鬼,有甚好处,漫说仇人已然逃避,即使你能追上,不过白饶一条小命,你的仇能报得了么?”颜-一听,不但惊走恶憎的就是他,并且事事未卜先知,猜是神仙无疑,忙又跪下谢罪。道入伸手拉起。
颜父躬身道:“仙长降临,病人必然有救。此子幼遭孤露,更无兄弟,从小寄养寒家,只因为好武气盛,遭此毒手。弟子虽略谙医道,无奈伤中内脏要害,又被犬子一时差误,错了施治之机,血气两亏,至多不过还有数十日苟延。弟子智力已穷,如蒙仙长赐以灵丹,得保残生,功德无量……”颜父还要往下说时,道人接口答道:“此子资禀甚厚,如此横死,实为可惜,贫道实为救他而来,请放宽心。不过他的病状实如尊官所言,寻常药方已无用处。便是贫道所带灵丹,也只能保得他的命在,要想痊可复原,惟有先给他服下丹药,稍息数日,相随贫道去至山中将息数载,方能复旧如初。就便再略传一些保身立命的艺业。不知尊官和他本人以为然否?”
黄潜服了颜父之药以后,神志渐清,只是周身作痛,不便转动。及闻道人所言,料定是仇人克星,巴不得有此一举。当下不等颜父答话,忍着痛楚,将气一提,挣扎着滚下榻来,纳头便叩。颜-见他滚下床来,忙去搀扶时,只听黄潜喊了一声:“恩师!”
因为衰敝过甚,强自用力,再也支持不住,二次又复晕死过去。颜氏父子万不料他有此一举,正在手忙脚乱,道人连说:“无妨。”便从颜-手中将黄潜接过,先塞了几粒丹药人口。将他抱起,放在**,仰面平卧,手足一一伸直。再将双手合拢,微一搓揉,立时便见热气蒸腾。然后用手按摸他的全身,不消半盏茶时,便听黄潜腹中作响,渐渐有了声息。道人又嘱黄潜醒来不要言动,任凭施为。黄潜原本周身酸疼异常,二次回醒之后,只觉道人双手按处,俱有一股奇热之气透肌入骨,舒适无比。等到通体按罢,痛楚若失,只胸前伤处隐隐犹有微痛,比起先时不啻天渊了。
颜氏父子看出他脸上颜色已转,过去一按脉象,虽然仍有败征,已经不是死脉,不禁喜出望外,齐向道人拜谢不置。道人扶起说道:“他已自愿拜贫道为师,贤乔梓当无异词吧?”颜父知道人乃神仙一流,黄潜已是待毙之人,侥幸得遇仙缘,转祸为福,本人已然拜师,哪有阻止之理。不过黄潜与己至戚世交,又是孤子单传,恐就此出家,斩了宗嗣。刚想用话试探,道人已是觉察,笑道:“尊官休得疑虑。此子资禀虽佳,可惜尘缘未尽。贫道救他也是怜他善人之后,至性孤苦,心有不忍。至于修真了道,休说是他,便是贫道多年苦修,也还落了下乘。此番随去,不过病愈之后,略学一些防身本领,入道初基,以便他异日入世,多积外功,为转劫后地步,不致昧却夙因而已。”颜父闻言,方始释然。倒是黄潜自遇道人,起了向道之心,恨不能由此相从,出世修真,先蒙收录,甚是欢喜,闻言顿觉美中不足。因遵师嘱,不许言动,不敢多说,只打定主意,入山以后努力修为,只要心坚,终能得师父真传,不必忙在一时。
大家忙乱了一阵,颜父方得请间仙长法号。道人道:“贫道久居终南山阴绝尘崖明夷洞,出世多年,俗家姓名早已忘却。因在明夷洞中隐居,同道都以明夷子相称。现贫道尚有一俗事未了,约须四日。病人服了贫道丹药,伤口不致有炸裂之虞,有此四日调养,恰好同行。另有丹药十二粒,请分早、午、晚,每日给他服上三粒。第五日天明前,贫道自来领他同去。荒洞背阴高寒,他又是病躯,暂时恐难支持,棉衣务须给他带上两件。此后复原,便无须了。”说罢告辞。颜氏父子哪里肯放,再三恳切挽留,就在家中下榻,有事随时外出,仍是归歇。明夷子执意不肯,说山野之性,不惯居此;并且实有他行,离此甚远,也非当日所能往返;烟火之物更是久已断绝,盛情惟有心领。颜氏父子无法留住,只得罢了。
明夷子走后,黄潜依言服药,果然病有起色,三日后己能下地行走。第五日黎明,明夷子果至。此时颜-见表弟得遇仙缘,也颇有相随同往,学成道术再归之意。明夷子道:“令尊忠臣,你是孝子,将来还有许多事做,如何去得?”颜-也不舍远离老父。
息了念头。便问:“表弟病躯,长行千里,可要车马?”明夷子道:罢“无须。”遂将颜父所备赠的两件行囊打开,只挑了几件衣服、一床被褥和百两散银,以备黄潜日后下山之用,余物俱都不要。共打成一个小包袱,命黄潜斜挂肩上,然后师徒二人向主人告别。颜-哪里肯舍,一直追送到了城外,明夷子迭次催归不听。这时天已大亮,行人渐多。明夷子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如再牵连,贫道要少陪了。”颜-正欲告罪,明夷子已将手扶了黄潜,道一声:“疾!”往前走去。颜-意欲再送一程,先未觉得,只一晃眼工夫,相隔已远,连忙拔步快追,哪里还追得上,不多一会,没入朝烟林霭之中,不见踪迹。
二人由此一别,便无音信。颜氏父子日久自然系念,颜-不免亲去终南山阴寻他师徒一回,遍问山民樵夫,俱不知绝尘崖明夷洞的地名,也没人见过那般身容的一位道长。
山阴地面更是荒寒,到处都是蛇虎豺狼的窟穴。颜-连寻了月余,全山几于踏遍,终未寻到。无心中却在一个极小的石洞壁问,得到一本古篆文的医诀。颜-先时看不明白,不解何书,因见文字奇古,茂密遒劲,颇为爱好,当下包好,藏在身旁。又找了几天,委实绝望,才怏快而归。
颜父也不认得书上文字,便向通习古篆的人求教。几经考译,约有年余,遇到一个有道医僧,方知是一部医道中的圣书,乃汉代医仙何生所著,共分四册,颜-所得乃是第四册。册后附有一篇题志,说本书参通造化,妙道无穷。第一册是千百种灵药、仙草的名称和服食功用、配制烧炼之方,以及出产的仙山福地,无不详载其上,可以按图索骥,以求驻颜不老,不死长生。第二册是借灵药神力改形易貌,变换性情,使服药之后启茅塞而豁心胸,移下愚为上智。第三册是内科要经,象经精微,力挽沉菏,功深起死。
凡万三千七百诸症,治法一一具载。第四册是外科秘术,无论五劳七伤、各种恶疮、无名肿毒、疑难诸症,无不药到回春。
可惜颜-前三册没有得到,有许多外料圣药第四册上只载有药名、治法,至于药形、产地俱在第一册上,没有深悉,无法取用。加以文词古奥,难于通解,不能尽悉。颜-终年捧书勤习,恒废食寝,也不过略知梗概,十通三五。可是就这样三两年后,颜-已是医道大进,成了外科圣手。
因为黄潜音信渺渺,颜氏父子俱当他随师仙去,年时一久,渐渐把他忘却。后来颜家被祸,几于灭门,颜-夫妻流窜蛮荒,虽也偶然忆及谈起,仅是眷言论好,回忆仙踪,当成一种谈资罢了。日前颜妻还向颜-取笑说:“你既有这样仙人戚友,怎不代你报仇?
这多年来也不看望你一次,莫非仙人只要自己一成仙,便什么恩情都不论了么?”颜-闻言,只有苦笑。暗忖:“妻言虽是无心取笑,倒也有理。表弟如真成仙,坐观多年,危难冤苦,不一存问,这神仙也大薄情了。自己大仇在身,阉竖势盛,报复无日,老天梦梦。”连日心中方在怨望,万不料黄潜竟在数千里跋涉相寻,居然在此巧遇。不由惊喜哀乐,一时并集,抱头悲痛了一阵。
众人相见时,白猿想已看出来人是颜-亲人,站在一旁,嘻嘻直笑。虎儿拜见表叔之后,早奔了过去,要过白猿手持的两件器械,喜跃不已。颜-喊道:“虎儿,快同白仙过来,陪表叔到岭头上去。”白猿听唤,便抱虎儿走来,不等颜-招呼,咧着凸嘴,笑嘻嘻朝黄潜叫了几声,又朝他身侧不远树桠上一指,意似赔罪。黄潜会意,忙将树极上挂的东西取下。
颜-一看,乃是一个小包裹,还有一株灵芝般的异草,便问:“此草何名?小弟从未见过。”黄潜笑道:“为了一株灵草,小弟差点没被仙猿所伤。这原是仙猿之物,名曰:兜率仙芝,小弟不合贪得。如今既是一家,理应珠还合浦。”说罢,递与白猿。白猿接过去,从芝草心里摘下一粒红豆般的果子,塞入虎儿口中吃了。仍将原草还给黄潜。
虎儿喊:“这小果儿真甜真香,白哥哥再给一个我吃。”黄潜道:“难怪仙猿情急拼命,这灵药原是为了表侄采的。里面的兜率珠只有一粒,吃完便没有了。”
颜-细看那草,金茎翠叶,叶如人手,共是五片,中心是灵芝般的奇花,花心有一粒红豆,已被白猿摘与虎儿吃了。但翠叶时发的异香清馨透鼻,沁人心脾。黄潜一面向白猿道了谢,与众人略看了看,仍插入包袱缝里,意甚珍惜。颜-料是仙草,因为至亲至友,劫后重逢,彼此都有一肚皮的话要说,不暇多问,只代白猿略为引见,便一同到达岭上。石郎忙命山女斟酒烧肉。黄潜一面吃喝,细说别后之事,以及与白猿争斗经过。
原来黄潜自随明夷子出家,先在终南山阴只住了半年。因所受内伤仗着明夷子的丹药,虽能保得命在,要想学成剑法,去寻恶僧报仇却是难事。有一天晚间,随师在终南绝顶玩月,忽遇明夷子的好友大呆山人,带了两个新收的门徒路过,命向明夷子献艺求教。两门人一姓姚名鼎,一姓金名成秀,年纪比黄潜还小一二岁,从大呆山人不过年余光景,本领却是不凡,舞起剑来直似翻飞虹霞,寒光凛凛,幻为异彩,明夷子大加赞许。
大呆山人便问:“师侄资禀甚厚,既从名师,剑法必定高明,为何身上似有内疾?”
黄潜顾己顾人,本觉相形见绌,闻言不禁触动满腔悲愤。正在悒悒难受,忽听明夷子道:
“此子资质着实不差,我初见他时早欲引归门下,偏因小事耽延。等我事完,中道折回赶去,已被恶僧所害,身受内伤。我将他救回终甫,生命虽可无忧,但是急切间寻不着银肺草与兜率仙芝,不能修炼气功,入门半年,至今还未怎样传授。昨为占算,机缘应在今宵,特地来此等候。幸遇道兄驾临,闻得近年遍历名山胜域,可曾见到这两样灵药么?”
大呆山人道:“道兄真能前知。日前携二门人前往北岳,试剑云海,途经九华,偶上金顶,恰巧见着一株兜率仙芝。因此草不但芝中一粒兜率珠是仙家服食的灵药异宝,便是芝花、茎、叶,俱有妙用,意欲移植荒山,以备他年不时之需。现连根采得在此,野游不竟,尚未携归。至于那银肺草,去年在太行山三折崖后绝涧之中曾见一株,可惜不曾长全。此草不能移植异地,出土不久,便会枯萎。暂时既不需要,又未成形,算计长成约在五七年后,当时恐被无知之人损坏,或落入妖人孽党之手,经我行法禁制,外人决难寻着。不料事出无心,却成了师侄七年之艾,足见缘分不浅。仙芝现在小徒法宝囊中,立时可以奉赠。银肺草尚存原处。那一带风物幽绝,气候清嘉,宜于修养,其他灵药异草尚多,从无人迹,愚师徒也是无心发现。崖腰更有纯阳真人旧居,洞府高宏,丹炉药灶,玉几云床,设备井然,净无纤尘,小弟曾有辟作外洞之想。道兄何妨令师侄移居太行,坐守灵药长成应用,岂非绝妙?”
明夷子道:“当年纯阳真人辟有七处洞天福地,后人只发现六处。中有一处洞名涵虚,洞门有纯阳朱书篆额,自古迄今无人知晓。传闻洞内仙迹甚多,还有两部丹书、一函剑决,道兄可曾见到么?”大呆山人惊道:“不是道兄提起,弟还不知底细。那洞深藏崖腰藤蔓杂花之中,陡削峻险,猿猱难上。因见全崖壁立,独中腰一石突出,广约亩许,面对群山,下临绝涧,松涛泉声,交相掩映。石侧两条飞瀑,如玉龙倒挂,直下百丈。石上更是繁花如绣,碧苔浓肥,将石包没,仿佛崖上挂着一个锦墩。因喜该地清丽雄奇,形胜独绝,一时乘兴,带了二门人飞身上去,意只登临,并不知壁间隐有仙宅。
后见壁上离石两丈藤蔓中藏有四处凹进去的石坑,大如栲栳,深近数尺。并且四坑上下问隔,大小如一。再一拨视,竟发现了斤斧之痕,仿佛石壁上原来刻有字迹,被人用利器凿去的一般,好生奇怪。索性细看盘藤后面,也是空的,斩断藤蔓,居然现出一座洞府。入内一看,石室宽广,布置井井,四壁珠璎翠珞,莹流晶明,顿呈奇观。行到后洞深处,见有一座丹鼎,上有纯阳题志,方知是吕仙旧宅。别的却未发现。照道兄所说,洞壁上原有的必是‘函虚仙府’四字。连那藤蔓、苔薛也许是掘字人的有心做作,用来灭迹隐形的了。但不知这人既能寻到此洞,当非常人,何以据有仙府而不自居,却这般鬼祟行动则甚?”
明夷子想了想,笑道:“愚见与道兄略有不同。那人必是一个左道旁门,虽非庸流,却也不是什么真正高名之士。推测当时情形,他定从别的高人口中窥听出一点来历,人洞之初,本欲窃居,将仙册、异宝攘为己有,无奈所知不详,丹书、剑诀俱有禁法密封。
自己既得不到手,又恐别人攘夺,道行浅薄,防御无力,才行此拙计:用法宝将洞口篆额掘去,移来千年藤蔓与浓苔肥薛将洞门隐蔽,只留下出入道路。他本人仍装作不知,在左近觅一崖洞暂居,以备穷年累日,每日潜往洞中探索研讨,冀于必得。每当出入之时,洞口必还另有禁法遮掩,使人到了近侧都难觉察,如此方能隐蔽得住。他自以为千妥万妥,谁知异派中人多行不义,住了不多时,便在洞外遭劫伏诛。死时当然不会向仇敌吐露。行法之人一死,所行禁法随以失效。年代久远,再来无人,空山寂寂,苔藤自肥,直到道兄近抵洞口,方始发觉。如果所料不差,丹书、剑诀当仍在内。此乃旷世仙缘,岂可漠视?况且此洞忽然发现,宝物出世之期已届。恰巧小徒现须前往坐守银肺草,承道兄假此仙居,实深感谢。明日便当移去,就便探寻。如借道兄仙福得到手中,那时道兄也倦游归来,你我一同研讨,岂非绝妙?”
大呆山人闻言,甚喜道:“道兄明教,如开茅塞。惜乎尚有两处要约,不能立时陪往。道兄法力高深,宝物如在,此去定能成功,弟亦得以坐享其成,即或仙册已落人手,洞府仙居,景象万千,也正好作我二人的别洞,栖息其中。弟借此时常领教,幸何如之。”
《青城十九侠》第三十回 蛮徼投荒 苦心寻良友 仙山疗疾 无意得丹经(第2/3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