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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項羽先人,世為楚將,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
「既然如此,紀信的次子為了逃避楚王,南走百越,豈非自投羅網?」
「那時百越已為秦始皇所吞併,楚國早就亡了。」
滕佑問得精到,紀伯雲的答辯亦很有力,針鋒相對,滕佑幾乎詞窮。但到底是讀通了書的人,略想一想說道:「『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百越雖已為秦始皇所吞併,但民心向楚是一定的;百越的百姓豈能迴護紀信的次子與楚王作對?」
「此所以投身於傜僮。」
這一下,滕佑駁不倒他了。但他還有一個辦法,「你說得也有道理。這樣,」他放緩了語氣說,「我把你安置在驛館,奏聞請旨。」
滕佑的辦法是將紀伯雲留置在京,派驛官看守,然後星夜趕到河間府,向紀伯雲的家屬求證──他不相信「世代相傳」這句話。
河間府二州十六縣,紀伯雲是滄州慶雲縣人,滕佑到了那裏一問,才知道紀家是長蘆鹽商,家道殷實。紀伯雲的父親叫紀乘龍,是當地的大紳士,縣官以禮相待,將紀乘龍請到縣衙門來跟滕佑見面。
紀乘龍年將望六,是個援例納粟而捐來的「例監」,可入國子監,稱為「民生」。紀乘龍不曾入監肄業過,但滕佑很客氣地稱他為「紀太學」,問他:「府上世代相傳,為漢初紀信之後,可有這話?」
紀乘龍知道是他的長子闖了禍,一臉惶恐地作了個揖說:「滕都老爺,必是小犬胡言亂語。他有痰症,請滕都老爺格外原諒。」
聽此一說,滕佑滿懷疑雲,霎時消散,當下從從容容地將經過情形說了一遍。
紀乘龍是個極老實的人,一面聽,一面額上就冒汗了。
「這個畜牲!居然去假冒皇親,闖下家破人亡的大禍。滕都老爺──我不知道怎麼說了!」說著,雙膝一屈,跪了下去。
「你不必著急!」滕佑雙手扶他起身,「沒事,沒事。」
紀乘龍心頭一寬,但仍有些將信將疑的神氣,臉色青黃不定地望著滕佑。
「你說令郎有痰症,看來不像,言語犀利明白,而且書也仿佛唸得不錯。」
「唉,冤孽!」
據紀乘龍說,他的長子自幼就常有些莫名其妙的怪念頭,偏偏所從的業師,又是個懷才不遇、牢騷滿腹的狂士,自負有通天徹地之能,只是未逢明主。
紀伯雲受了他的熏陶,越發多幻想、好大言,久而久之,得了個痰迷心竅的痼疾。不發作時,與常人無異;一發作了,便會有驚世駭俗的舉動。
「壞是壞在這畜生明明是發痰症,偏會把虛無縹緲的事,搞成像真的一樣,以至於有時候連辯都沒法兒辯。」紀乘龍又嘆一口氣,「我這條老命,總有一天會送在他手裏。」
「我明白了。這回虧得是遇見我,否則真有掀起大獄的可能,紀太學,」滕佑交代,「你寫個呈子,詳詳細細說明經過;再具一張切結,把令郎去領了回來,嚴加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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