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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
他们要在短期内做很多安排。把前屋所有的文件都清理出来,以及将报纸和杂志含有的相关文章存盘—这些已经堆满了书架,堆得高及天花板了。两台电脑、旧打字机和打印机。所有这些都要找个地方放好—暂时的,尽管没有人这样说—放在别人的房子里。前屋要变成病房。
基妮对尼尔说,他至少可以保留一台电脑,放在卧室里。但是他拒绝了。他没有说明原因,不过她明白,他认为不会有时间用电脑。
他们在一起的这些年里,尼尔的所有业余时间几乎都用来组织和举办活动。不仅是政治上的活动,还有努力保护历史建筑、桥梁和墓地的活动,保护街道两边和古老森林里边缘区域的树木不被砍伐,保护河流不受有毒排水的污染,保护上好的土地免于被开发,规劝当地人不赌博。总是要写信件和请愿书,向政府部门游说,分发海报,组织抗议。前屋是发泄愤慨的地方(基妮认为,那给了人们很大满足),也是充斥着糊涂主张和争论的地方,还可以看到尼尔富有胆略的那种乐观。现在房间突然空了,让她想起第一次走进这座房子时的情景,她父母挂着帘子的复式房子,想起那些摆满书的架子,窗子上的木板,光亮地板上那些漂亮的中东地毯,她总是记不住名字。她购买的卡纳雷托印刷品,贴在自己大学宿舍间光秃的墙壁上。泰晤士河畔市长大人旅行日。她其实贴上了,尽管不再留意它。
他们租了一张医院的床—他们还不真正需要它,不过趁着有还是弄一张,因为经常供不应求。尼尔考虑得非常周到。他挂起一个朋友淘汰给他的厚窗帘。上面有大酒杯和黄铜马饰图案,基妮觉得它们很丑陋。但是她现在明白了,总有一天,丑陋和漂亮都为一种目的服务,那时,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个挂钩,悬挂你体内那些任性的情感,以及你思想的零零碎碎。
她已经四十二岁,直到现在,她都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尼尔比她大六岁。所以她想,按自然规律,她也会经历他现在的这种状态,有时她会担心自己不知如何应付。有一次,睡觉前她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温暖而实在。她曾经想过当他死去时,她能握着或轻抚着这只手,哪怕只有一次。她不能接受那个事实—他死去、气数已尽的事实。不论多久前就预见到这种状态,她都不能接受。内心里她无法相信他对这一刻一无所知。对她一无所知。想到他没有那种想法,她感到一种迷惘,一种可怕的坠落感。
但同时也有一种兴奋感。当一连串灾难有希望将你从生活的所有责任中解脱出来时,你会感觉到无法形容的兴奋。因为羞愧,你必须镇定并保持安静。
“你去哪里?”当她把手抽回时,他问道。
“不去哪里。翻个身。”
既然碰巧现在她有这种感觉,她想知道尼尔是否也有类似感觉。她问过他是否习惯了这个想法。他摇了摇头。
她说:“我也没有。”
接着,她说:“别让悲伤心理治疗师来。他们可能已经准备好了。想要先发制人给你打击。”
“别折磨我了。”他说,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愤怒。
“对不起。”
“你不必总是把什么都看得那么淡。”
“我知道。”她说。但是事实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现在的事件也分散了她大部分注意力,她发现很难再有什么想法。
“这是海伦,”尼尔说,“从现在开始,她将照料我们。她不能容忍任何废话。”
“太好了。”基妮说。她一坐下,就伸出手。但是女孩可能没有看见,她的手低垂在两个前座之间。
或许是她不知如何是好。尼尔说过她来自不可思议的环境,一个绝对不开化的家庭,并且发生了一些你无法想象会在当今这个时代发生的事情。一个边远的农场,一个死去的母亲,一个智力残障的女儿以及一个专横、精神错乱、乱伦的老父亲,还有两个小女孩。海伦是大的那个,她十四岁时和老人打了一架,离家出走。一个邻居收留了她,报了警,警察带走了妹妹,两个孩子都被送到儿童救济院的收容室。老人和他的女儿—也就是她们的父母—都被安置在了精神病院。养父母收留了海伦和她妹妹,她们身心都很健全。她们被送去读书,在那里度过了一段悲惨时光,不得已要一直留在一年级。但是她们学到的知识足够她们找到工作了。
《婚姻讲了什么》浮桥(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