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澧水月(第1/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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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说,「你是院里唯一的赔钱货!」
这话从我进醉香楼起她就常说,所以我一直都知道王妈妈不喜欢我。这种厌恶在前几日我同她当街大闹一场之后达到了顶峰。所以当翠柳告诉我,她偷听到王妈妈说要把我卖给赵公公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惊讶。
我只惊讶她竟然能把我卖到十两银子的高价。所以在感慨王妈妈黑心的同时,我也对我的买家有了个第一印象——有钱,而且好骗。
翠柳扶着满身是伤的我喂了口粥,担忧道:「你真的……要去太监的宅子里伺候?」
我知道她在怕什么。醉香楼里的姑娘们都说,太监最是可怕,高高的个子,尖细的声音,一张褶皱的脸像僵尸一样惨白,还喜欢折磨人。我没见过僵尸,但我见过死人,醉香楼后院的井里隔三岔五就打捞上来惨白肿胀的尸体,我想应该就是那么白。
我也怕,可我知道,怕也没用。
太监吃人,可醉香楼也吃人,还连骨头渣都不吐。
「太监一般都在宫里,应该……很难见到。」我艰难咽下嘴里的米汤,安慰翠柳。
我在醉香楼已经待了八年了。攒下的为数不多的钱一朝散尽,护了我八年的鸯姐姐也走了,前几日我发了疯一般当街咒骂王妈妈时,我便知道我留不住了。我也该走了。
我伤好后,便头也不回地去了新主子的宅子。后院管事的女人姓刘,我见到她就磕头喊了一句「刘妈妈」。她脸色一僵,我被骂了青楼买回来的丫头不懂规矩,才知道原来要叫刘嬷嬷。
作为新进府的粗使丫头,又没有特长,我干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计——浣衣、洒扫,甚至偶尔小厮忙不过来还会让我打水、烧柴。
可我却不觉得苦,活计虽重,但是不用挨打,也不用受罚。刘嬷嬷常拧着眉毛骂我没规矩,但也只是骂而已。秋菊常说刘嬷嬷严厉,可我却觉得她很好。
身上的旧伤渐渐好了,也没再添新伤。开春不再下雪了,浣衣也不会生冻疮了。我以为日子会渐渐好起来的,可我在我入府一个月的时候,受了刘嬷嬷的第一次罚。
我打碎了价值不菲的清白瓷盘子。刘嬷嬷是真的动了气,不许我吃饭,叫我跪在院子中反省。
我身为最下等的粗使丫头,原不该靠近厨房的。如果我没有去厨房找秋菊,就不会打碎她手上端着的清白瓷盘子,也就不会让那盘造型别致、色泽鲜亮的炒牛肉喂了土地公公。
我跪着看天色慢慢暗下来。今日天黑得比往常都早些,天边厚厚的乌云压过来,在傍晚时节下起了暴雨。
之前我手上的倒刺总是勾坏主子衣服上锦绣的花纹,秋菊帮我从厨房偷了块猪胰,让我合着蒿叶捣碎了涂手。这次我去厨房找她,是想送一块我绣的帕子给她作为感谢。
早春的雨水裹着刺骨的凉浇下来,湿透的衣服冰凉地黏在我身上,我止不住地抖。
那盘菜是我故意打翻的。一看颜色就不对,我在醉香楼什么腌臜的手段没见过,这种低级到能看出来的毒是最常见的。
天已经黑透了,丫鬟们合住的房间里透出的微弱灯光也熄了,我的眼前失去了最后一点光亮。我本以为我早已在醉香楼习惯了罚跪,可双膝传来的针扎般的疼痛依旧啃噬着我的骨头,让我分不清顺着头发滴下来的是冰凉的雨水还是冒出的冷汗。
我才不管那盘有毒的牛肉是谁做的,要给谁吃。我只知道秋菊如果把它端上去,出了任何事她都脱不开干系,至少一顿打是免不掉的。阿娘曾对我说过,要珍惜好人,要知恩图报。
夜里万籁俱寂,只能听见倾盆大雨砸在屋檐和青石地板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和我嗡嗡的耳鸣。眼前的视线已经逐渐模糊了,却看见廊下一人提灯走来。
这么晚了,还下着暴雨,连巡夜的更夫都歇了,是谁还要来后院呢?
那人向我走来,灯火一晃一晃,我看不真切。他走到我面前,声音干净清朗:「别的丫鬟都睡了?那你来给我研墨。」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认出了他身上穿的深青色衣服,急急忙忙磕了个头,一声不吭地跟着他走。
那时我并不知道,那并不是我第一次见赵元豊。
我低着头跪在他书房。此前我从未在屋里做过活,一时间不知所措。他坐在案前看我一眼,淡淡道:「去换身干净衣服,再把头发擦干,别把我的地板跪湿了。」
我老老实实照做了。
换上干衣服,又进到了生着炉火的房间,我感觉没那么疼了。他叫我过去研墨,我哆嗦着说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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