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关于陆先瓦勒斯(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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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吃午餐时,丽蒂在行李室发现了这个新洞口。她还尖叫着跑下楼来说,有只无形的手在挖灰泥板。她进去后,手就停下来了,她还感到吹过来一阵湿冷的风。为了证明她的话不假,她还把我不幸忘了藏起来的湿鞋子拿了进来,把它们摆在杰姆逊和我的面前。
非常富有戏剧意味,她说:“我说的没错吧?看这双鞋,瑞秋小姐。这是你的鞋,不但沾满了泥,连鞋口都浸湿了。告诉你,你当然可以尽情的嘲笑,但是,有鬼穿过你的鞋呀!错不了的,鞋上头还有墓园的味道呢。谁知道他们昨晚不是踏遍了卡色诺瓦墓园,还坐在墓地上呢!”
杰姆逊有点嗝了气。回复过来后,他说:“丽蒂,如果他们做的就是这些事,我是一点也不会感到惊讶。这些行径看起来就像是鬼干的。”
我想他一定是在有计划地进行着某件事,而且一定是个妙计。但是情况进展得太快,没有时间付诸行动了。第一个情况是医院急诊处有消息传来,说是华生太太快死了,她想要见我。我并不很想去。参加葬礼时,可能在简短的仪式中还有种哀伤的乐趣,但是我很怕遇上临终状况。不过,丽蒂把我预备着应付这种哀伤场合的衣物拿了出来。所以我就去了,留下杰姆逊和另一位刑警巡视螺旋楼梯的每一寸地方,这边敲,那边量的。我内心高兴的想着,要在这天晚上给他们的惊喜。最后,我是真的让他们大吃了一惊,还差点儿让他们崩溃了!
我搭火车到了医院,立刻有人带我去了病房。华生太太躺在高高的铁床上,样子很衰弱。我在她身旁坐下时,她只是睁开眼睛看着我。我的良心深受谴责,我们过于忙自己的事,竟然放着这个可怜的女人病得快死了,也没想到伸出同情之手来探望一次。
护士小姐来给她注射了一针兴奋剂。过了一会儿,她就可以开口了,但是断断续续的不连贯。我就用我自己的话来转述吧。从踏进医院的一个小时内,我就听着一段令人哀伤的故事,亲眼看着一个女人逐渐陷入死亡的前期的昏迷状态。
管家华生太太说的话,简述如下:她快四十岁了。曾身兼母职照顾了一大群弟妹。但他们接二连三的去世了,就葬于中西部—个小镇上他们父母的墓旁。只有还是个婴儿的小妹露西活了下来。年长的姊姊就在妹妹身上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和爱。姊姊安妮三十二岁,露西十九岁时,一个年轻人到了她们镇上,待在怀俄明州一座有名的牧场上。那是一般有钱人将放荡无用的儿子送去度过一季节制、有新鲜空气和骑马生活的地方。但是他过完夏天就要回东部去了。两姊妹当然对此事毫不知情,年轻人的热情把她们迷得晕头转向了。总之,七年前,露西嫁给了一个叫做瓦勒斯的年轻人,安妮则嫁给了同一个镇上的木匠,后来成了寡妇。
开始的三个月,一切都非常地称心如意。瓦勒斯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到了芝加哥,住在旅馆里。或许露西的天真纯朴在怀俄明州曾让他那样深深着迷,但到了芝加哥后,却又让瓦勒斯觉得彼此格格不入。但总的说来,即使在那三个月的时间里,他的表现也绝对不像是个标准的丈夫。所以他失踪之后,安妮几乎要谢天谢地了。不过他的年轻太太露西却感受不同,她垂头丧气,焦躁不安,生下男婴就难产死了。安妮收养了这个孩子,取名叫陆先。
由于安妮没有生过孩子,她把还不是很健全的母爱全都倾注在了陆先身上。
她决定了一件事,就是瓦勒斯作为父亲,应该亲自教导自己的孩子。她对这个孩子的一部分热爱,表现在她要让他干出一番事业的态度上。她认为他必须有一切的好机会。于是,她就来到东部,东奔西跑地做些简单的缝纫零工,又总是为这个男孩在某个地方打理住宿的问题。最后,她了解到她惟一熟练的事就是做家务。
于是,她就把男孩送进圣公会之家,保住了在阿姆斯特朗家的管家职位。
她在那里找到了陆先的父亲,这一次他用了真名,叫阿诺·阿姆斯特朗。
我想,当时安妮心中并没有特别的恨意,只是告诉他有关男孩的事,威胁说如果他不供养孩子,就要把事情揭露出来。有一阵子他真的照做了。后来,他知道这个寂寞的女人一生中最关心的就是陆先,他就找出孩子躲藏的地方,威胁安妮说要把他带走。安妮吓坏了,情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阿姆斯特朗以前拿出来供养陆先的钱,现在却逼华生太太一点一点的又拿回来,直到她身无分文。
阿姆斯特朗愈不顺利,他的要求就愈苛刻,加上他和家人关系的决裂,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了。于是,华生太太就把孩子从圣公会之家带出来,藏在卡色诺瓦附近克雷斯堡路上的一家农舍中。有时候她会去那儿看这个男孩,他也在那儿染上厂热病。农舍中住的是德国人,他叫农夫的太太玛特。他长大厂,是个漂亮的男孩,也是让华生太太活下去的最充足的理由。
阿姆斯特朗一家前往加州度假后,阿姆斯特朗的迫害手法开始翻新。他对男孩的失踪大动肝火。她怕他会伤害自己,于是就搬离了这栋大屋,住进小木屋里。可是,我租下“阳光居室”的时候,她本以为阿姆斯特朗对她的迫害会就此罢手。于是,再来应聘管家的职位,她也得到了这个工作。
那是在星期六那天,露易丝意外的在夜里从西部回来。托马斯把华生太太找了来,然后又到绿林俱乐部去找阿姆斯特朗。华生太太本来就很喜欢露易丝,显然是露易丝让她想起了露西。她不知道露易丝碰到了什么麻烦,不过她发现露易丝当时处在可怕的激动状态下。当阿姆斯特朗出现在小木屋的时候,华生太太就出去躲了起来。但是他待的时间不长,跟露易丝吵了一架之后,他就穷凶极恶的离开了小木屋。
她从窗口看见他走向“阳光居室”,显然是里边有人开门让他进去的。可是,他只待了几分钟就离开了。
在这个同时,她与托马斯一道,让露易丝安静了下来。快到凌晨三点的时候,她才动身回到主屋。托马斯有东厢房侧门的钥匙,于是他就把钥匙交给她。
途中,当她正准备走上草坪时,遇上了不知道为何决定要返回主屋的阿姆斯特朗。他手上拿着不知道在哪里捡到的高尔夫球杆。她不让他进屋,他就拿球杆打她。因此,她的一只手被严重的割伤了,也因此受到感染,造成了现在的病危状况。在又气又怕的激动状态下,她逃了开来,冲进屋里。这时候葛屈德和杰克·贝利正在前门。她跑上楼去,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看见葛屈德的房门开着,哈尔斯的左轮手枪就放在床上,她便拿起枪,跑下螺旋楼梯没几级的地方。
这时,她听到阿姆斯特朗正在侧门外扯弄门锁。她悄悄的溜下楼,把门打开。在她走回楼梯前,他就进到了屋里:屋里漆黑—团,但是她看得见他胸前的白色衬衫。于是,她跑到第四个阶梯时便开了枪。他中枪倒下的时候,她听见葛屈德在桌球室尖叫的声音。这时,她真是进退两难了。惊动了大家,她没有时间到楼上去,便躲在屋外的草地上,直到每个人都到一楼来。然后,她才偷偷地溜上楼去。
把枪从楼上窗户丢出去,再跑下楼,及时开门让正从绿林俱乐部过来的男士们进屋。
即使托马斯怀疑过她,他也没说出来。等她发现给阿姆斯特朗打伤的那只手情况恶化时,就把陆先在瑞兹菲尔德的地址和差不多一百个美金都交给托马斯。
这笔钱是她康复之前,要给陆先支付住宿费用的。现在她找我来,是要问我肯不肯想办法让阿姆斯特朗家的人关心这个孩子的事。她发现自己的病情恶化时,曾写信给阿姆斯特朗太太,只告诉她小阿姆斯特朗的合法儿子在瑞兹菲尔德,恳请她承认这个孩子。她说她快要死了,这个孩子是阿姆斯特朗家的人,有权承继他父亲的产业,一些证明文件就放在“阳光居室”她的行李箱中,还有小阿姆斯特朗亲笔写下能证明她所言之事的信件。她就要死了,不会再受世间法律的制裁,在另一个世界露西或许会为她辩解吧!那天晚上,杰姆逊听到有人在螺旋楼梯上,其实那个人就是她。他在后面追,她就疯狂地逃进最近的门里。然后,她掉进了存放待洗衣物的滑道,幸而有放床单的篮子在下头接住了她(可以的话,我早就如释重负地大叫出声了。原来那个人并不是葛屈德)。
这些就是华生太太说的话,虽然很哀伤又悲惨,但是能把它说出来似乎可以让这位将死的女人得到解脱。她不知道托马斯已死,我也没告诉她这件事。我答应替她照顾小陆先。在她意识愈来愈模糊的时候,我一直陪坐在她身旁,直到她的意识完全丧失。这天晚上她就去世了。
《螺旋楼梯的正面投影》第三十二章 关于陆先瓦勒斯(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