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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功深盖宇内艳色冠群芳(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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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03章功深盖宇内,艳色冠群芳痛禅和尚话方出口,岳怀冰前进一步,双膝一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一时间,他热泪夺眶地向着痛禅大师深深一揖,道:“在下方才多有开罪,大师父万请海涵!”痛禅和尚面色先是一怔,遂即闪身让开——他脸上带出一种说不出的尴尬表情,上前一步,忙把岳怀冰搀扶了起来。

“少施主万不可如此,老衲……愧不敢当!”说时,痛禅和尚眸子里又自出现了泪光,举起衣袖情不自禁地又擦了一下!岳怀冰道:“晚辈敢请问大师父俗家大名如何称呼?”痛禅和尚只是频频地摇着头道:“忘了……忘了……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后种种有如今日生……老衲自入佛门之后,不谈当年谷家事久矣!施主也就不必多问了!”“是。”

对方既与自己死去的父亲有过交往,在岳怀冰的感触上来说,那可就大大的不同,平白地现出了一番敬意!痛禅和尚遂即又长叹一声,道:“五魁首当年为恶,确属太过份了一些,不过少施主你手刃了三人,也就罢了……”“不!”岳怀冰恨声地道:“晚辈曾在父亲灵前盟过重誓,不杀此五人,誓不为人!”痛禅和尚漠漠道:“老衲乃是一番好意……少施主,以你今日功力,万万不是摘星老人与鲍千里之对手,鲍千里年已耄耋,生死尚在不知,眼前的沈海月却是一个大敌——”“晚辈此心已决,势将与他们二人一拼!”岳怀冰深深一拜道:“大师父已尽慈悲之心,可以无憾,晚辈深仇却不能不报,耽误大师父云驾过久,大师父你老可以去了!”“阿弥陀佛!”痛禅和尚喃喃道:“少施主,老衲方才看见那沈海月之女,玉洁冰清,对施主一片痴情,是情滋生,可结如意之果,少施主可曾考虑到化干戈为玉帛之一说吗?”岳怀冰冷森森地一笑道:“大师父如以为晚辈见色而忘大义,那么,就大大的错了!”痛禅和尚深深一叹,合十欠身道:“既然如此,老衲这就走了!”岳怀冰深深一拜,恭声说道:“晚辈不远送!”痛禅和尚摇摇头转身而去——他走了约四五步的距离,却又站住脚,回过身来,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岳怀冰不解地道:“大师还有什么关照吗?”痛禅大师阴森森地道:“少施主,老衲与你雪夜盘桓,份属有缘,不忍见你命丧沈海月之手……那沈海月动手对敌惯在十招之内取人性命,这十招之中又分奇偶之差,一三五七九乃是杀着,二四六八十却是虚招!”岳怀冰不禁在心里大大动了一下,真有说不出的喜悦,果真对方和尚所说是真,那么在动手过招上来说,自己先已占了先机,一旦动手自是对自己有利。

他向着痛禅和尚合十一揖道:“谢谢大师指示先机,晚辈记下了!”痛禅和尚道:“沈海月如遇高手,每喜在第九招上取人性命,他有一招不常用的招式,名唤‘倒剪喉’,回身运剑快若闪电,普天之下,当得他这一招的人只怕还不多见!”岳怀冰道:“晚辈当以‘金盘刀法’伤他的手腕,可施得吗?”痛禅和尚吟哦着点了点头道:“施主的反应不谓不快,这一招对拆得很好,但是沈海月剑功惊人,那时必已贯注剑,只怕少施主你措手不及耳!”岳怀冰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时惊立当场。

痛禅和尚微微颔首道:“少施主你仔细推敲吧,如躲得过沈堡主这一招倒剪喉,性命或可保住一半!”岳怀冰奇道:“大师这话怎说?”痛禅长叹道:“少施主你有所不知,沈海月自负过人,常告其手下各人,任何人如能敌得过他十招,皆可不究。

虽然你的情形特别,但当着他手下各人,他也不好再出手伤你!”岳怀冰一时气往上冲,冷笑道:“谢谢大师的指示,在下知道了!”痛禅和尚嘴里喧了一声佛号,呐呐道:“老衲已经说得太多了……沈堡主手下有四大剑手,平素武功皆已得其真传,剑术高明,以沈海月之为人,必得假手此四人取你性命。

不过以你的武功,即使不能取胜,逃走也并非无望,老衲不便出手相助,施主你幸免不死,可循西路方向走,见水则吉——”说到这里,口喧“无量寿佛”,连声道:“善哉!善哉!”遂即转身而去!岳怀冰不禁独个儿地又发了一阵子呆,一时默然无语。

在**翻来复去,久久不得入眠!岳怀冰脑子里苦苦思索着那一招“倒剪喉”的破招之法。

远处“绛云寺”的晓钟之声,清晰地一声声传过来!黎明前后——纸窗被雪色映衬得一片惨白,天色出奇的朦胧,出奇的冷!几只黑老鸦在窗前呱呱地争叫着,扇动的双翅,拍打着雪面,破坏了一天的宁静。

岳怀冰欠身坐起。

每天他都是这个时候起床,然后以冰雪沐浴一回,今天似乎也不应该例外!他的手,刚刚把窗门推开一半,蓦地止住了动作!——他清晰地看见了一个人!一个蓝衣长衫、白面无须的文士,正自登上了自己所居住的这座峰头!这人显然轻功一流身手,只见他足尖点处,全身有如魅影般的,已向前飘了过来!动作之快捷,身法之轻灵,诚然武林罕见!岳怀冰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把身子贴向里壁,但是他凌锐的眸子,却丝毫也没有放松窗外的那个人。

那个四旬三四的年岁,青皮寡肉的身子骨瘦,看上去十分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给刮倒了似的。

他的一双瞳子在四周略一顾盼之后,立刻就被悬在树上的三颗人头吸引住!只见他后退了一步,一双微微凸出的眸子连连眨动着,这时候岳怀冰才注意到此人折起的衣袖里,插置着一张红色的信帖。

遂见他双手向两方一分,身躯箭矢般地已扑到了悬有人头的树下,细细地向着那三颗人头端详不已!岳怀冰看到这里,实在不能再装袭作哑了!他猛然把窗扇一拉,在乍然敞开的窗影里,整个身形旋风似地已卷了出去!蓝衣文士倏地回身,岳怀冰已站立身前!“朋友,来到了我这蜗居,也不向主人打个招呼,显然有失风度吧?”蓝衣文土冷冷哂道:“请教大名?”“岳怀冰!”“岳朋友!”那人开合着一双炯炯有光的眸子,徐徐地道:“这句话似乎不应该由足下来说!”岳怀冰道:“这话怎么说?”那人莞尔一笑道:“如果足下涉事稍深,就应该知道这大雪山万松坪,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一个主人!”岳怀冰道:“清说得清楚一点儿!”蓝衫客又阴森森地一笑道:“这个主人,应该是摘星堡的堡主沈老先生!”“沈海月?”“沈堡主!”岳怀冰一股气直往上冲,那蓝衣文士却又莞尔地笑了笑!俗称“伸手不打笑脸人”,岳怀冰不愿在一个初见一面的陌生人面前失风度。

他定了定神,打量着对方道:“这么说,朋友你是摘星堡的来客了?”那人又笑了一下,道:“不才为堡中总管,也算得上这万松坪的半个主人!”岳怀冰嘿嘿笑道:“大雪山方圆千里,却未曾听说过隶属谁家,朋友你一定要把它划归摘星堡,未免失笑江湖!”“不然!”蓝衫客像专为抬杠来的。

他嘻嘻一笑道:“天下万物,除了空气与水,没有一样东西是没有主人的,大雪山亦复如此,自从十三年前,敝堡主掌震雪山客,摘星堡易主之后,敝堡主也就成了前山万松坪的实际主人!”岳怀冰抱拳冷冷一笑道:“贵堡主的江山原来是这么得来的,佩服!佩服!”蓝衫客嘻嘻一笑,说道:“岳朋友,你是前年腊月初九登山的,来到这里定居的——”说到这里探手入怀,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红皮记事本子,翻了一下,点点头道:“不错,腊九来的,今天是十二月初十,已经来了整整两年零一天!”岳怀冰猝然一惊——他一直认为自己来到这里居住,是个天大的秘密,却想不到摘星堡竟然是了若指掌!那个摘星堡的总管蓝衫客,继续翻阅着那本小小的记事本道:“足下去年九月改建的新屋,并且砍伐了后山红桧一株,也曾于二、三、九月前后十次攀登万松坪右峰,挖掘了许多黄精、首乌!”岳怀冰冷笑道:“难得贵总管对在下的起居饮食,也照顾到了,实在令在下感激不尽!”“哪里!哪里!”蓝衫客寒暄着道:“不才姓葛小字二郎,因惯着蓝衣,人称‘蓝衫葛二郎’便是!”岳怀冰抱拳道:“久仰!久仰!”他心中也着实有点吃惊,因为这葛二郎三字,确实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想它不起就是了。

“蓝衫”葛二郎笑了一下,道:“敝堡主为人宽厚,自发现足下是一身怀绝技之人,特别关照堡内上下各职司,不许任何人涉足朋友你所居住的这片地方,是以足下始能享受长时的平静安宁!”岳怀冰点点,道:“若就这一点而论,贵堡主对在下实在是爱护有加!”“哪里!哪里!”葛二郎道:“敝堡主所以一直未曾前来拜访,主要是怕打扰了朋友你的安宁!”岳怀冰忽然发觉到这个葛二郎,每说一句话时,必先作出一番和颜悦色姿态,笑脸常开,以掩饰其内心之阴毒。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这葛二郎实在是一个难以应付之人!果然葛二郎脸上又露出了一片笑容,道:“敝堡主自从得悉朋友你闭居雪山,旨在练习一门绝门刀功之后,对足下之用心良苦,更是敬礼有加!”说到这里以手掩唇,干咳了一声,道:“如果敝堡主没有猜错的话,朋友这年来的苦心并不曾自费,那也就是说,朋友你刻下刀功已成,造诣有如百尺竿头,更上一层,可喜可贺!”岳怀冰冷冷一笑,内心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一直不敢低估了沈海月这个人,事实证明了沈海月这个人却远比他想象的更要厉害得多!顿了一下,他实在按捺不住,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葛兄来意请直说不讳,在下洗耳恭听!”葛二郎嘻嘻一笑,道:“敝堡主因感与岳朋友飓尺天涯,年来不曾一面往还,深恐贻笑江湖,特此设备水酒一席,邀请岳朋友明日至堡一面,以图良辰一聚!尚希岳朋友赏光才好!”说罢左手一二指,小心地自袖口上取下了大红的请帖,双手送上!岳怀冰伸手接过,略看一眼,哂道:“贵堡主真是太客气了,客来无笔墨,不便栽复,请转告沈堡主,就说在下明日准时至堡拜访就是!”“蓝衫”葛二郎一笑道:“不才告辞了!”说罢抱拳欲去!岳怀冰道:“葛兄且慢!”说罢上前一步,就手自树枝上,摘下了三个人头——葛二郎面色一沉,立刻又绽出了前见的笑脸!岳怀冰道:“如果在下没有记错,贵堡主七十大寿之期,亦在不远,客中难凑上礼,就请葛兄将这三个客魁阳首转呈贵堡主权作寿礼,不恭之处尤盼海涵!”葛二郎鼻子里“哼”了一声,堆笑道:“岳朋友太客气了,以此三人身份,这三颗人头足可当得三万金数,在下这里先代敝堡主谢过了!”岳怀冰一声叱道:“接好了!”他有意要伸量一下这位摘星堡的总管到底有多少斤两,是以话声一落,右手振处,三颗人头抖手而出。

人头乍一出手,作“品”字形,一上二下,蓦地穿空直起,遥向着千丈悬崖直坠下去!这当口,只见那位摘星堡的葛总管,一声长笑,叱道:“好!”他身子原是面向着岳怀冰,这时霍地向后一倒,足下用力一蹬——“嗤——”的一声!这种“倒赶千层浪”的轻功身法,江湖上原已罕见,尤其是背向峭壁,这般的施展,真不禁令观者目瞪口呆!“蓝衫”葛二郎果然有惊人之技!就见他倒穿出的身子,有如一只凌霄大雁,在当空一个倒剪,成头下脚上之势双手同出,两脚齐夹,已接住了空中的三颗人头,紧接着一个翻仰之势,轻同四两棉花般地已落在峭壁边缘!葛二郎身形站定,一声冷笑道:“好重的一份寿礼,看来要敝堡主明日当面致谢了!再见!”三颗人头在说话间已回交右手,话声一落,身形如长空一烟,纵身直起,一径地落身峭壁,倏起倏落一路飞纵而逝!岳怀冰不禁倒抽了一门冷气!虽然这个葛二郎是有心卖弄功夫,可是不可否认,那一身杰出轻功,确实武林罕见,岳怀冰自忖着如此轻功而论,这人身手已不在自己之下,自己即使是胜过他,也属有限!对方一个管家,身手已是如此,试观沈海月本人,当知必是一位难缠至极点的人物!想到这里,他不禁浮上了一层悒郁,对于明日之会实在不敢心存乐观!岳怀冰转回茅舍的时候,出乎意料之外地,发觉到沈雁容竟然在房子里!她身披着一袭纯白色的雀羽披风,一声不吭地默默坐在椅子上!不过两天不见,看上去她竟然像是消瘦多了,白皙的面颊上不着一些笑容,那双顾盼再春,一向灵活的大眼睛里现出了一种沉郁。

在岳怀冰进来的时候,她漠漠看了他一眼,遂即又把头垂了下来!岳怀冰怔了一下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一会儿了!”沈雁容看了他一眼,呐呐道:“那时候你正在跟葛总管事谈话!”“那么我们的谈话你都听见了?”“都听见了!”“很好!”岳怀冰冷笑了笑道:“那么令尊明日相约之事你也知道了?”沈雁容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以为我会不知道?”“那么姑娘应该知道,我与令尊之间,已无化解的余地!”顿了一下,他轻叹了一声道:“姑娘也就不必再多费唇舌了!”“我知道!””她缓缓点了一下头,眼圈有点发红。

苦笑了一下,她才又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明大你不要去。

如果你够聪明,现在最好立刻就走,走得愈远愈好!”“为什么?”“为什么?”沈雁容冷笑着道:“你难道还不知道,你绝对不是我父亲的对手!”岳怀冰表情一怔,冷冷笑道:“我会牢记住你的话,但是却要等候着比过之后才知分晓!”“你这个人——”沈雁容蓦地由座位上站了起来,忿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难道我会骗你吗?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去送死?”岳怀冰冷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三年来我付出的苦心有多少……只知道三年来我日夕梦寐着要与你父亲决一雌雄……这一天总算让我等到了,岂有不战而回之理?”沈雁容叹息了一声,缓缓地又坐了下来!半天她才呐呐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父亲原来一直都在瞒着我……我真不敢想,爸爸竟会是这种人!我……真恨……”“我恨我自己——”她紧紧咬着牙,忽然伏在桌子上,大哭了起来。

岳怀冰静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沈雁容哭了几声,收敛住悲痛的情绪,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太冲动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才来看你!”“可惜我也不能为你解决问题!正如我也不一定能为我自己解决问题一样!世界上不合情理的事情太多了,造化也每多弄人!”他冷冷地接下去道:“但是公理却只有一个,永远也不会变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铁的原则!”沈雁容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得不错,但是——我爸爸要是再杀了你……结果又将如何?”岳怀冰冷笑道:“果真如此,只怪我自不量力,姑娘仁至义尽难得,倒使在下至感钦佩!在下以为,今日此刻实不宜与姑娘闲话论交,姑娘你可以去了!”这番话虽是说得至诚至恳,却也表明了态度,等于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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