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步云术(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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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诺从车内探出头,见刚才一幕,不禁轻吐香舌。见徐汝愚向他望来,脸上一红,忙缩回车内,口中却说:“徐哥哥,你莫理我哥,他素来疑心重。”
江凌天给她说得俊脸微窘,向徐汝愚咧嘴道:“错怪你了。”
“如今世事纷乱,正需江兄谨小慎微才是。”
“是我见识浅薄,徐小兄不用为我掩饰。今日能见如此奇妙轻身术,也是一大快事。”
江雨诺轻笑巧言道:“哥这么说,定是酒虫醒了。”说罢,探出身来,递上酒囊,顺势坐下,也不回车内。
江凌天接过酒袋,朗笑起来,说道:“还是小妹知道我。徐小兄,若不介意,请先。”说罢,径将酒袋递至徐汝愚身前。
徐汝愚神色一黯,想到当年灞水边与父亲同车饮酒的情形。
“徐兄不擅饮酒,那我就自饮自乐啦。”
徐汝愚见江凌天仰头一口酒,酒迹从嘴角溢出,流到髭须,心中豪气乃生,接过酒袋道:“几乎有五年不曾喝酒了。”一口酒下肚,一线小火沿咽喉直下胃中,复又熊熊盛烧,直欲将胸臆间的所有都淋漓尽致的烧为灰烬。
“平城秋露蚀人心。”言罢,神色凄楚,往日悲痛潜伏体内至今,复又张牙舞爪,就似这蚀心烈酒一般大肆吐噬他的五脏六腑。
江凌天驾车未瞅见他神色大异,闻听他一入口就道出酒名,心中猎喜,说道:“同道中人,不枉我载你一程。”
江雨诺心细,听出他言语中的痛楚,又见他双肩微颤,知他是在极力压抑自己。听哥如是说,用力捅他后腰。江凌天转身大惊,慰声道:“没事吧。”
徐汝愚轻收伤情,说道:“五年前,我错练惊神诀,丹府内寒气郁结,需烈酒镇之。我与我父驾车前往幽冀求医,一路上就是喝的这平城秋露。后来在灞阳城下,遭逢青州暴军,我父等人悉遭屠戮,我侥幸身免,以后也就一直漂居四方。”徐汝愚虽然极力抑制自己的悲痛,然而廖廖数言,语音微颤哽咽,使人闻之悲切如同身受。
江雨诺放下车帘缩身回车内,江母久久发出一声轻叹。
江凌天咄骂道:“又是青州鬼骑,我族人原居仪兴,后来因为那吴储祸及永宁,才避居到宿邑来的。我父亲、二弟、幼弟也都是死于乱兵枪下。”
徐汝愚不欲瞒他,坦言道:“吴储是我义父,灞阳城下他救我一命,又治愈我的内伤,对我而言恩重如山。义父当年为祸永宁,他生前亦有悔意。若是江兄不能消解,徐汝愚愿以身受。”
江凌天诧异,怒目相视,道:“你说的是真?”久久长叹一口气,沮然道:“吴储在江津自刭谢罪一事已风闻天下,我又怎会向你寻仇?”
这时,从车内也传来一声轻叹,苍老凄凉不堪。
徐汝愚拧首哽声道:“汝愚代义父向伯母谢罪。”
说罢也不顾马车正在急驰之中,转身抓住车厢厢壁,伏身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
“乱世人命贱如草芥,与小哥你何干啊?只是俊儿若是在世,也是你这般大了。”悠悠说完,久久也不再出声。
江凌天单手将他挽回原座。现在大家皆是心头沉闷,言语比刚刚更是不及。
一路疾鞭快马,晌午在一座镇集停车用饭。再次上路时,众人心情不再沉郁,徐汝愚与江家三人也相熟相处甚洽。江雨诺挤坐在江凌天与徐汝愚之间,双手挽住两人手臂,唧唧说个不停。江凌天单手御奔马,也洒脱自若,鞭垂半空,却纹丝不动,忽的一声清响,鞭及马腚,以徐汝愚的眼力也捕捉不及。只是自己在花舫数年,不大理会外事,也不知江凌天是何等赫赫有名的人物。徐汝愚虽接触过陈昂、吴储两位绝世高手,吴储后来也将毕身武学讲述于他听,但他那时还不曾修习武功,自然无法欣赏他们的境界。后来,跟叔孙方吾学艺,也是游戏多过练武,并且时日不长,所以也不识得江凌天的境界。但是平日叔孙方吾的身手,他都能寻得痕迹,心想:江大哥怕是比叔孙叔高过一筹不止。
身后马蹄骤急,江凌天刚将车偏于一侧,四匹罕有骏马堪堪紧贴车厢掠过。最后驭马一人擦身而过之际突然厉啸一声。驾车之马受了惊吓,扬蹄立起。江凌天扬鞭击地,生生将马车前冲的巨力化去。众人却避之不及的吃了一头飞尘。马儿被江凌天压住不得胡乱动弹,却尤自长嘶不已。江雨诺气得粉面煞白,手指前方却不说话。
江凌天长身立起,将辔绳交到徐汝愚手中,说道:“徐兄弟,你驾车慢慢赶来。”
也不待徐汝愚应允,江凌天提跨轻迈,却奇异的一步点在马首,又旋身上扬,高高跃起以极其优美的弧度前滑触地,立即向远处掠去。徐汝愚看了有一种鱼游于水的奇异感觉。
“我哥的游鱼凌波术不差吧。”江雨诺回复正常,似乎刚刚气急不言的人不是她。
“这么快气就消了?”
“我哥帮我解气去了,我还生什么气啊?”
“就知道指使你哥欺街霸市。”江母在车内嗔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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