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回 月下起蛮讴 艳侣如云 笙歌匝地 花前驱兽 阵光烟似海 雷火崩山(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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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机危急不容一瞬之际,忽听一声冷笑,面前人影一晃,一片碧光过处,白老翁突然现身,伸手一招,便将那大蓬黑丝抓去。再伸右手,发出一面绿光,将巧姑罩住。朝月姑冷冷地说道:“她是我徒儿心爱的人,你父已然许婚,便不是你们的人了。
趁早滚开,免遭无趣。”月姑仗恃寨主和诸同党在座,闻言怒喝:“婚姻之事,须凭自愿,你问她肯嫁鲁勿恶么?”话未说完,白老翁狞笑道:“贱婢无礼,想找死不成!”
月姑还未及答,猛觉心头一凉,一根灰白色的妖针长约五寸,正由自己的身上向白老翁手中飞回,知中妖人丧门针暗算,料无生理,忙喊:“女儿已献生魂,请爹爹为我报仇,杀这妖孽。将我丈夫放掉,不要杀他。”说到末句,人已周身冷颤,骨髓皆似冻凝,实不忍那痛苦,自拔腰间金刀,咬牙切齿,朝胸前刺去,血花飞溅中当时身死。
这原是瞬息间事。寨主因百兽恶阵已然发动,来人无论敌友,非经自己开放门户,全是能人而不能出。先见白老翁凶横狂傲,目中无人,本就愤怒。既一想:“妖孽已然自投阵内,这厮炼有许多神魔,现当用人之际,如非其敌,反多牵制,何况事完除他也来得及,二女本是必死,只要妖人不将生魂摄走,暂时便不同他翻脸,相机而作。”同时司太虚又朝寨主暗中摇手,左手宝镜中现出鲁勿恶隐身在侧,已然人阵,一双怪眼凶光注定妖师,似颇愤恨神气。白老翁站在前面,手指妖光,困住巧姑,竟未觉察。料知师徒二人全是凶残狠毒,毫无人理,也许就要内证。适才暗中连发信火,所约的人也还未到,事关存亡,还是暂忍一时为是。旁坐同党见白老翁突然现身逼死月姑,又将巧姑制住,欺人太甚,多半愤怒。内有两人刚要上前喝问,忽见血光飞散中,两道银虹已双双交尾电掣而出。
原来赵、王二人见巧姑悲号求死惨状,本就万分愤急。赵霖更是关心,暗忖:“诸位长老久不见到,巧姑这等惶急求死,必是凶险万分,知难活命,受不住那痛苦之故。
所中蛊毒也不知发作没有?”一时情急无计,决意冒险一拼。正和王谨打手势,放出玉钩斜,同时发难,试它一试。只要将身外血光冲破,把巧姑救下,使服灵药,解去蛊毒,三人联合一起,哪怕再被困住也不妨事。心念才动,白老翁忽在面前现身,一照面便将月姑逼死,巧姑也被妖光制住。先见白老翁坐在那里,相貌阴狠,一张死人脸子,冷酷无情,已然不似生人。这一对面,才看出妖人好似半截身子,有足无腿,下半身虽被长袍遮住,凌空而立,看去里面却似只有两脚,相貌丑怪,从所未见。
巧姑先被妖光笼罩,手脚还能舞动。后因怒骂妖人,将白老翁激怒,把手一指,妖光忽然往前猛压,巧姑当时被妖光迫紧,不能丝毫转动,目定口张,满脸痛苦之容,其状甚惨。又听白老翁冷笑道:“无知山娃子,你敢倔强,岂非自找苦吃?你父自恃百兽阵可御强敌,已用我不着,乖乖随我师徒回山,包你快活。”话未说完,休说赵霖,连王谨也激发义愤,再忍不住怒火。刚互相把手一挥,待要同时冲出,赵霖觉着公孙道人赐与巧姑的太乙青灵剑不住在身旁震动,猛触灵机,想起前言,低声祝告:“公孙真人与龙老先生开恩默佑,助弟子除此妖邪。”心念才动,身旁那口长才七寸的短剑突化作一道青荧荧的冷光电掣而出,只一闪,便将二人身外血光冲破。王谨为人小心机警,虽和赵霖一样心思,惟恐玉钩斜一个冲不出去,使妖人有了警觉以后,除他更非容易,缓得一缓,青光突由赵霖身旁飞起,比电还快,只一闪,连自己身外血光也被冲破,不禁大喜。这一来,两柄玉钩斜恰好同时出动。白老翁也是恶满该死。因见赵、工二人被困血光之内,不曾留意,性又骄狂,自恃神通,连寨主也未放在心上。哪知恶贯满盈,数限已终,正指妖光,强迫巧姑降伏,否则惨死,并将生魂摄去。猛瞥见青色冷光一闪,血光立破,四下飞散,看出青光来历,心中一惊。猛又瞥见那银光耀眼,两道精虹已交头剪尾而至,来势绝快,相隔又近,骤出不意,连第二个念头都未容转,双钩合壁已将全身裹住。暗道:“不好!”这才想起此宝是他克星,忙由玄功变化,想要挣逃,已经无及。口刚急喊:“徒儿,神魔何在?”护身烟光首被玉钩斜宝光击散,跟着往上一绞,当时成了肉泥。元神化为一股黑烟,刚由宝光丛中冲起,忽听一声大喝,一团雷火迎面打来,震天价一声霹雳,神雷爆炸,数十百丈五色金光雷火朝那黑烟围绕上去,只一裹,妖魂便已消灭。同时空中飞落一个道童,正是鲁孝,手扬处,又是一团五色雷少打将下来,巧姑身外妖火立被震散,人也吓晕过去。
赵霖因见雷火猛烈,惟恐巧姑受伤,连忙抢前救护。见人晕倒,不知巧姑这半日夜间受尽苦难,邪气笼罩全身,非此不救。心正埋怨鲁孝冒失,忙抢过去将人抱起一看,那神雷竟是随人心意发动,巧姑并未受伤,只是惊惧大甚,吓晕在地,刚抱起人便醒转。
这原是瞬息间事。三人刚一会合,前两个妖人本意想向白老翁喝问,稍有不合,便即动手,不料敌人如此厉害,旁坐诸妖人也都激怒,纷纷发动。鲁孝震散妖光之后,更不怠慢,左肩一摇,发出身后神梭,朝寨主飞去。寨主不曾想来人是几个无名后辈,竟这等厉害,怒火上攻,把心一横,正待施为,不料来势神速非常,未容施为,一道金红色的梭光已迎面飞来。魏赤霞在旁,忙放飞剑迎敌。司太虚方喝:“龙道友留意,这厮持有壶公洞藏珍五雷神珠,留神震破金鼎。”话未说完,鲁孝扬手一团五彩雷火,已朝金鼎之中打下,当时震成粉碎,邪烟四溅。如非寨主收得尚快,旁坐妖党几遭波及,为鼎中魔火所伤。这一来,全闹了个手忙脚乱。寨主暴怒如狂,刚厉声大喝:“何方小狗,今日教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罢,把手一挥,众人立觉眼前一暗,寨主和众同党忽然失踪,高楼平台也全不见,上下四外全成了一片暗红色的雾海。
鲁孝原因想寻勿恶不见,忽听勿恶用邪法传来的啸声,跟踪寻去,辗转寻到大竹峰下,见一少年,迎前询问,说是勿恶现被敌人困在峰洞之内,令其往援。鲁孝早受仙人指点,早知是勿恶幻象,想把自己诱入腹地,发动神魔,阴谋暗算。如照师言,只一五雷珠便可将他除去。因想:“母亲只生我兄弟二人,休说打死,便受点伤回去,也无法与娘相见。”正在暗中准备向其点破,忽听姑茫在峰顶怒吼,女仙平旋也同了两个同道姊妹赶来,说:“勿恶幻象诱敌。如今巧姑已被白师伯的门人岳师兄破法救出,你须留意。”说罢飞走。勿恶一听阴谋败露,便把新近向妖师花言巧语骗得来的神魔放将出来。
这些神魔均是白老翁门下妖徒生魂炼成,在邪法禁制之下永服苦役,空自恨极,无计脱身。也是妖人该遭恶报,忽然钟爱勿恶,把所有邪法尽数传授。勿恶阴险狡诈,善伺人意,机警非常,表面对妖师忠诚恭顺,实则心怀毒念,常想叛师行刺,把那神魔据为己有。先摄了几个凶魂,自炼神魔,不时向妖师苦求指点传授,等把邪法全数学会,假作代师分劳,掌管神魔。白老翁深知这些妖徒的生魂个个凶恶,无一善类,所炼邪法又毒,一时疏忽,反为所伤。不说自己太狠,反倒日用严刑苦炼,却以凶威服众。这班凶魂厉魄炼成的神魔虽不敢和他强抗,日受炼魂之惨,自不免于痛恨。经此一来,邪法神魔虽然炼成,为防反噬,时刻都在戒备。神魔凶威日盛,本身也丝毫不敢懈怠,早就觉着是个祸胎,自己只一失势,必受其害。一见勿恶自告奋勇,以为勿恶对己忠心,除功力尚差外,邪法已全学会,如由代掌,多一替身帮手,不特永无后患,并可行动自如。
开始还不放心,恐勿恶力弱心软,制那神魔不住;又恐互相勾结,将来对他不利。哪知勿恶机智深沉,早已料到他要回来偷看,管制比他更凶。等取得妖师信任,方在暗中试探着与那些凶魂勾结在一起,准备时机一至,便即叛师夺位。上次路遇白、朱二老,把自炼神魔破去,回山哭诉。白老翁虽将神魔交他代管,那禁制元神的一面魔牌却把在手内,这次竟被骗去。勿恶因摄走巧姑时,中途闻得姑茫吼声,想起柳湖伤败,事由鲁孝而起,便在大竹峰洞内布下魔阵,想杀死兄弟,再寻赵、王二人报仇。又听平旋说巧姑已被救走,越发激怒,先放出十八个神魔,意欲与洞中所伏内外夹攻。不料鲁孝所得五雷珠恰是专破邪魔的克星,数十百丈五色雷火金光连珠爆炸,三十六个神魔先被击灭了一半。如非鲁孝手下留情,只朝勿恶苦劝几句,便自飞走,连勿恶带那残余的十八神魔都几乎不保。
白老翁也已警觉赶来,见状大怒,刚要发作,勿恶突然变脸,转而要挟,求白老翁设法,强娶巧姑为妻。群魔也纷纷怒吼抵抗。白老翁因勿恶功力虽还不如自己,魔牌尚在他的手内,不曾交还,加以自己只有这一个爱徒,将来尚有大用,略一盘算,竟然容忍,允其所请。勿恶见白老翁飞走,深知妖师凶残,未来危险,始终提心吊胆,随同入阵,本意只想与神魔合力,相机行刺。及见妖师为赵、王二人所杀,鲁孝神雷威力大得出奇,想起此宝与玉钩斜均是壶公洞中藏珍,应为自己所有,越发痛恨。见百兽恶阵发动,仗着先前主人曾经指点门户与应敌之法,索性隐身在侧,待机报仇,暂时不再出面。
这面鲁孝由大竹峰飞走,姑茫忽然飞来,口衔柬帖。接过来一看,才知巧姑已从勿恶的魔爪下救出,此时已由平旋送往山堂,令鲁孝照柬行事。鲁孝问知这是矮叟朱梅仙示,因姑茫不宜同行,忙向山堂赶去。到后只见巧姑又被邪法所困,连用雷珠破去邪法,救起巧姑。一时贪功心盛,破了金鼎,还待追杀众妖人,忽听空中有一幼童口音大喝:
“鲁师兄,你还不与他们联合一起,苦守待援,否则要被你那畜生哥哥暗算,少时你娘来此,就见不到了。”鲁孝闻言,心中一动,忙朝赵,王、巧姑三人身前飞去。满拟二人玉钩斜的宝光就在前面,晃眼便可会合。哪知宝光就在侧面,老飞不到,上下四外,全是一片暗沉沉的红雾。心方惊疑,眼前倏地一暗,身外一紧。就这晃眼之间,邪法发动,全身已被困在万丈血海之中。血焰滚滚飞涌,上下前后现出无数奇形怪状的猛兽,为数不下百种。都是有头无身,大如车轮,小如盘碗,碧瞳若电,凶光远射,血口开张,利齿森列,口鼻皆喷毒焰,一起环攻上来。鲁孝自恃近来功力日高,法宝神奇,尤其新得五雷珠威力更大,妖人神魔尚且除去,哪把这些恶兽凶魂放在心上。因见赵、王二人玉钩斜的宝光已然不见,急于相会,便将身剑合一,在宝光防身之下,手发雷珠朝前乱打。只见五色雷火金花纷纷爆炸,古仙人所留至宝果不寻常,连珠霹雳所到之处,打得血焰魔火宛如红雪山崩,怒涛惊退;那无数口喷毒焰,神态猛恶的兽类,也齐声惨嗥怒啸,纷纷惊退,缓得一缓,被雷火打中,登时炸成粉碎,没入血浪之中不见。可是邪法厉害,当时虽被冲开一条血路,雷火过处,宛如长刀划水,分而又舍;那无数兽头刚退下去,重又张口喷烟,狂嗥怒吼,滚滚扑来。赵、王、巧姑三人更不再见。无论左冲右突,全是如此。
鲁孝正在愤急,无计可施,猛瞥见勿恶突在前面出现,也是陷身血海之中,刚闪得一闪,人影便自不见。鲁孝知他师徒已与主人反目,定必陷身兽阵。想起母亲钟爱兄长,如若遇害,岂不伤心?不禁激发孝友天性,高呼:“哥哥,你在何方?我决不记恨怪你,快来会合,一同应敌。熬到诸位师长前来,你妖师已死,就此弃邪归正多好!”说时,耳听勿恶厉声疾呼。随又见一团碧光,拥护勿恶全身,在血海中强挣着现了一现,又复隐去,神情甚是狼狈。忙喊:“哥哥!”手发神雷开路,催动遁光,向前急追,血云闪变,仍是不曾追上,由此便无形无声。想起各位师长,均说勿恶罪孽太重,该遭惨劫之言,心优如焚。
身外血焰的威力又越来越强,眼看敌势越盛,全身已被无数猛兽怪头围住,数十百对凶睛明灯也似,连同口鼻间所喷毒烟,一齐注定自己,凶猛异常,越逼越近。雷火打将上去,也和血焰一样,只惨嗥得一声,重又复原,前仆后继,隐而复现。好似全是凶魂虚影,虽经雷火猛击,一个也未真个消灭。如非护身宝光强烈,雷珠威力甚大,几乎行动艰难。正在无计可施,忽听赵霖疾呼:“鲁师弟速往左侧飞来,便可会合。”鲁孝听出声音似在右侧不远,刚一回应,底下又没了声息。心料人在右面,便往右行,飞行了一阵,始终是在血焰火云之中往来冲突,哪有一点人影,高声呼喊,也无回应。心正慌急,倏地面前红光连闪,上下四外的血焰妖光一齐不见,眼前一暗,又换了一种景象。
定睛一看,好似换了一个地方,高楼平台,流泉花树,早都不见。四望无边无涯,天空中也不见星月,只是一片似雾非雾,似烟非烟的黄影。那雾好似极淡,但是四外茫茫,死气沉沉,什么也看不出。自己仍在宝光护身之下,停空未动。知道妖阵又起变化,比起先前必更厉害。断定赵、王、巧姑三人和勿恶均在附近,只不知用何邪法将人隔断,查看不出。
忽然血焰一退。四外压力随同消失,飞行立转轻快。正想再用五雷珠开路,试它一试,猛瞥见身侧不远,似有一道青荧荧的冷光闪了一闪,内中还有两道银虹掣动。看出是玉钩斜的宝光,光甚微细,似被浓雾遮往,再看已是无踪。暗忖:“玉钩斜乃仙府奇珍,宝光尚被遮蔽,可见妖阵邪法厉害。”心中一惊,猛想出一个主意:暗中盘算好了方向远近,然后声东击西,先纵遁光故意往相反一面猛冲,冷不防突然拨转遁光,扬手一雷珠,先朝宝光现处打去。鲁孝本不知寨主来了两个大帮手,妖阵威力越发加强,众人已被隔开,阵法正在频频倒转。如非法宝防身,早已被擒,此举原无把握,不料事有凑巧。
原来赵、王二人因先纵遁光,满阵飞舞,不见鲁孝人影,连啸声也听不见,想起李洪之言,恐鲁孝为妖人勿恶所伤,急于寻见,以便三人合力,保住巧姑,等待救援。及至在血海中飞行多时,只瞥见勿恶被一蓬黄雾裹住,满脸均是狞厉愤怒之容,在前面一闪不见,底下便什么也看不见,玉钩斜银虹所到之处,身外血焰妖光虽被冲散,人却声影皆无。后来阵势改变,忽然悟出阵法倒转,便想用声东击西之法再试一下。巧姑服药之后刚巧复原,因听二人说公孙师祖赐剑之事,心中狂喜。赵霖原抱巧姑与王谨同在玉玖神光护身之下,外加双钩合壁,一同飞行,患难之后,对于巧姑自更怜爱,见她喜极欲涕,便把青灵剑交她。巧姑问明用法,把剑一挥,立有两三丈长一道青色冷光由剑上飞出,随意施为,与寻常飞剑不同,越发喜极。赵霖因她初得奇珍,尚未与本身元灵相合,又在妖阵之中,恐有闪失,忙令收起。不料此剑专破邪法,就这略微挥动之际,身外邪雾已被冲散好些。赵霖尚不知道,却被鲁孝发现,跟踪赶来,那雷珠又是威力极大的至宝,等赵、王二人改进为退,鲁孝恰是同时发动,由雷火光中冲到。
寨主和哈哈老祖派来的妖徒黄云罗汉,同在法台之上主持阵法,因见敌人虽然被困,所用法宝威力神妙,急切问制他不住,本意分头下手,不令会合。正在倒转阵法,准备乘隙暗算,猛瞥见银霞中飞起一道青色冷光,黄云邪雾立被冲破了好些。认出此宝来历,又知宝主人的性情古怪,不帮那人则已,只一出手,从无败理。既将这类自炼奇珍与人,必有极深渊源,决不容其为人杀害。不禁大惊。无如妖师法令森严,不敢违背,非将这几个人的生魂在期限内摄去不可。没奈何,只得连施邪法,准备敌那冷光。黄云邪雾刚一复原,敌人忽将青灵剑收去。因所困四人宝光强烈,本意先将鲁孝擒住,见其朝前猛冲,庄待引其入网,困住再说。鲁孝忽然回身,手发神雷,开路猛冲。慌不迭倒转阵法时,不料另外三敌人也与鲁孝同一心理,双方都是势急如电,再想分隔,已经无及。赵、王等三人刚把遁光突然掉转,忽见面前一蓬雷火细如星沙,连闪两闪。看出是鲁孝的五雷珠,猛力往前一冲,果是鲁孝迎面飞来。两下里刚一对面,妖人也已警觉施为,正以全力倒转阵法,想先隔断,不令会合。无奈双方相隔不到丈许,宝光又极强烈,互相对冲,飞行神速,再想隔断,已是艰难。
黄云罗汉乃哈哈老祖门下有名妖徒,邪法甚高,深知妖师言如律令,再有个把时辰不将敌人生魂摄回山去,必受严罚。一时情急,竟将向不轻用的一件法宝施展出来。这里赵、王、巧姑和鲁孝四人分成两起,都发现人在对面,互催遁光急进,想要会合,偏是可望而不可及。身外邪雾并不甚厚,看去黄沉沉一片淡烟,不知怎的,相隔老是丈许数尺远近,一任施展全力向前急飞,老合不到一起。双方互看,对面的雷火宝光均极细微,与平常所见不同。这时全部觉出邪法厉害,不知有何凶险形势还未出现。再互相高呼,也是语声断续,时隐时闻,只在五六尺外,便听不出。仅见微光人影对面飞来,却又飞不到,稍微松懈,光影更弱,几于失踪,没奈何,只得奋力前行。
巧姑在赵霖左手拦腰抱持之下,随同前飞,见血焰全收,阵法骤变,表面好似压力已去,但是上下四外均被黄影笼罩,一任往来飞行,老是无边无涯,仗着生长本山,深知地理,暗中留神查看,早觉出当地决非大寨山堂。否则山主最爱花木,如在山堂,纵令邪法掩蔽,照此飞行神速,也不能无有残毁。看神气,分明用邪法移往红魔谷中洼地之上。当地四面高山,形如仰盂,恰好可以隐蔽兽阵,免被正教中人发现。当地深居乱山之下,隐僻幽险,只要在四面山顶设下一层禁网,便不致被人看破。日前寨主曾说起黄云罗汉的邪法,正与此时形势相同。如真将这妖僧请来,照着平日耳闻,妖僧师徒邪法之高,正教中前辈仙侠实无几个是他对手。又见双方不能会合,越看越像妖僧的邪法。
心正愁急,忽听形似吹笛的异声,宛如裂帛,尖厉刺耳。猛想起乃父平日所说长狄寨中三徒六宝的威力,不禁大惊。果然异声才住,便见一片深黄色的暗影,中杂无数花花绿绿的邪烟,狂涛怒涌一般,由鲁孝身后电驰而来,老远便闻到一股血腥奇秽之气,刺鼻难闻,头脑立即昏晕。身在玉块神光与法宝防护之下尚且如此,否则必如老父所说,不须上身,人便神志昏迷,失了知觉。赵、王二人因服灵药和苓兔精液,又有玉块防身,身剑合一,闻到腥味,虽比巧姑稍好,也觉不支。三人均觉不妙,那黄、绿二色的暗影已照向鲁孝头上,快要下压。
这原是瞬息间事。赵、王二人虽觉厉害,还在自恃防身法宝,未甚惊慌。巧姑却是心胆皆寒,认定凶多吉少。同时瞥见鲁孝的人影宝光,又隔远了一些。想起先前如不是他将那金鼎炸破,谁也休想活命,自己苦痛更难禁受,又是感激,又是着急。赵、王二人为友心切,虽见形势凶险,依然前冲。也是妖人一时疏忽,以为鲁孝护身宝光稍弱,暗影往下一照,立时可将生魂摄去;又正忙于施为,无暇兼顾,赵、王等三人再往前加紧一冲,与鲁孝重又接近。
巧姑惊惧百忙中,瞥见鲁孝人影宝光隐而复现,较前鲜明,黄绿二色的暗影也将人罩定,离头不过丈许,以为妖僧想将四人一齐加害,一时惊慌太甚,也没和赵霖商量,扬手一剑朝上挥去,一道青荧荧的冷光由剑尖上猛伸出来,前面暗影,立被冲散,不禁狂喜。一面连挥剑光,口中疾呼:“速救鲁孝师弟!”声才出口,眼前倏地一亮,百十丈长一道金光夹着轰轰雷电之声,突向空中飞降,所到之处,邪烟黄云一扫而空。等到扫至鲁孝前面,金虹横亘,朝前卷去,邪烟飞散处,面前立着一个胖老道婆,手中拿着一技拐杖,赵、王、巧姑三人均不认识来人是谁。
这时,鲁孝正往前冲,闻到一丝血腥奇秽之气,便觉头脑有些昏晕。仗着天生异禀,近日功力又深,虽因一时疏忽,邪法厉害,得隙即入,致被侵入了些,神志尚未昏迷,知道不妙,忙即镇摄心神,朝前猛冲时,紧跟着又有黄绿二色的暗影当头罩下。方觉压力重如山岳,先受邪毒也已发作,心神欲飞,不能自制,周身酸痛麻痒,如受针刺。眼见危急万分,忽见赵、王等三人快要冲到面前,心中略宽。刚颤声疾呼:“师兄快来,我不行了。”声才出口,百丈金虹突然飞坠,黄云暗影立被挡退。刚认出来人正是从小受恩,想念多年的前辈女剑仙雷姑婆,人已不支,往后便倒。幸而救星来得正是时候,赵、王二人也已抢上前去,将其护住。鲁孝身虽痛苦,知觉未失,一经会合,便把飞剑法宝收去。赵、王二人抢前扶住,见他面如死灰,通体冰冷,神情痛苦。正在愁急,雷姑婆手指金虹,挡在前面,回头笑道:“孝儿,你夙孽大重,本应死于你兄之手。幸仗天性孝友,转祸为福,免却惨死。无奈定数难移,仍须验过。我与各位道友均想以人力挽回命运,救你这场孽难。我更由海外借用心如神尼佛光飞遁赶来,仍是慢了这瞬息之间。不过这样也好,你只要把这片刻痛苦熬过,灾孽全尽,仙业也必成就无疑了。”说时,那百丈金虹已如一片长城也似的光墙,将对方妖云邪雾挡住,随同一起上升。
这半面的妖阵黄云已被击散,现出大片洼地,众人也落在一片山石之上。当地果是巧姑所料的红魔谷,四面高山环绕,石土均作红色,寸草不生,约有好几里方圆。所有山崖全都壁立,前突后凹,山顶齐向当中缩拢,势欲向下压倒,险恶异常。地虽广大,山高地低,看去仿佛一个极大的石洞,当中顶上开着一个天窗。近山脚一带被阴影挡住,除向阳一面,终年不见日光。地既低湿阴晦,而且丛莽怒生,沼泽纵横。此时天刚放亮,上空残月已被高山挡住,只浮云暗影之中,闪烁着两三点疏星。正当边山瘴起之际,一片片的彩烟涌现在沼泽卑湿之处,浮空不动,吃金光反照,色彩分外鲜明,十分好看。
另一大半地面,依旧暗影重重,黄云万丈,绿气千重,妖烟邪雾转更浓密,隔着金光透视过去,一片沉冥迷茫,吃金光一映,五颜六色。稍往前去,更暗沉沉的,也看不出敌人是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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