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悟魅青霜(第6/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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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千金与香公子这些日子不碰酒水,嘴里寡淡无味,一听还藏有好酒,皆是双目一亮,顾不得斗嘴,只催促南宫静扉去拿酒。
过不多时,南宫静扉捧来一坛酒,又拿了四只酒杯放于石桌上。酒坛不大,大概只有十余斤的分量,却被红布层层包裹着,显得十分郑重。酒香从他怀中隐隐飘来,绵软醇厚,当是窖藏多年的好酒。
南宫静扉长叹一口气:“记得五年前少堂主为了拜祭老堂主,特意从江南带来了这一坛七十年的女儿红。睹物思人,也不知少堂主如今身在何方,是生是死?”说着话儿一面缓缓解开红布,又细细擦去酒坛沾上的泥土,露出坛身镂刻的花纹。单看那些制作精细的花纹,已可推知此酒必非凡品。
斗千金与香公子闻到酒香,早已按捺不住,若非见到南宫静扉神情凝重怀想往事,定会抢过酒坛痛饮—番。
红布解开后,南宫静扉忽举坛对天,口中低声祝祷:“但请老堂主在天之灵护佑门下。”许惊弦并不嗜酒,不似斗千金与香公子那般心急,反倒隐隐觉得一向低调行事的南宫静扉如此做作,似乎别有用心。
南宫静扉说罢,侧坛倒酒。许惊弦胸口蓦然一震,已望见坛口边以墨笔勾勒出的图形,正是在无名土堡中棺木上所见的那一道古怪花纹。
那道花纹人目的刹那间,斗千金与香公子皆是一怔,眼中泛起茫然与迷惑之色。南宫静扉举杯道:“在下先敬三位一杯,恭祝三位日后富贵荣华,前程似锦。”举杯做饮酒状,却只是端杯于唇边,浅沾而止。
许惊弦将南宫静扉的举止瞧得清楚,回想方才酒未开封前已闻到浓郁酒香,再对应其蹊跷行为,心头雪亮,已推知酒中必有古怪……许惊弦尚未拿定主意是否应该当场揭穿他,却见斗千金与香公子已急不可待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根本不及阻止。
许惊弦心念电转,斗千金与香公子并非初出道的雏儿,就算嗜酒如命亦会小心谨慎,怎会看不出南宫静扉这一番惺惺作态?多半是被那道古怪的花纹惑住了心神,才会如此不加防备。幸好自己曾数度见过那花纹,不然恐怕也会着了道儿。他知道斗千金与香公子江湖经验极其丰富,酒中蕴毒沾唇即知,由此推测南宫静扉若有异心,极有可能是借取酒之际暗中下了无色无味的“惜君欢”……南宫静扉武功低微并不足惧,倒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对方到底有何阴谋?
许惊弦想到这里,亦双手捧杯痛饮,暗中却借着左手的掩护,将一杯酒尽数倒泼人袖口中,随即以袖抹唇,口中还故意大叫一声:“好酒,好酒。”
南宫静扉见三人饮下杯中酒,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复又斟满酒杯,再要劝饮。忽听香公子厉声道:“你在搞什么鬼?”香公子武功最高,虽受那花纹蛊惑,但随即清醒过来,大感不妥。
南宫静扉一脸惊讶:“香公子何出此言?”面上虽装做无辜,脚下却不由退开两步,半藏于石门之后,一付做贼心虚之模样。
斗千金亦察到异常,本欲上前栏下南宫静扉,却觉脑中昏眩,一股倦意泛遍全身,懒洋洋地提不起一丝劲力,眼角余光瞅见香公子也是手抚额头,动作迟缓,显然也中了毒。
香公子勉力迈出两步,随即右足一软,半跪于地,拼命眨着眼皮,努力想保持清醒。手中长刀才举起一半,便已咣当落地。斗千金手扶石桌,身体却慢慢朝下滑去。
着此情形,许惊弦已确信酒中下了“惜君欢”无疑,虽是暗惊药效来得如此之快,但至少暂时不必担心斗千金毒发丧命。他亦装作头昏的模样,哎呀一声软倒在桌下,眯起双眼观察南宫静扉的行动。
南宫静扉狩笑道:“你们平日对我呼来喝去,可想到也会有今天?”上前推一把香公子,香公子应手而倒,眼神无奈而愤怒。
南宫静扉先取下斗千金腰间的显锋剑,再把那双铁鞋取在手里细细现看,啧啧称奇。许惊弦如今对自己武功颇具信心,任他宝剑在手亦不畏惧,耐着性子静观其变。
南宫静扉喃喃道:“这老儿倒有些本事,实是不忍一刀杀了,须得想个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才好?”又俯过身望向许惊弦,许惊弦闭目装睡,只听南宫静扉微叹道∶“小兄弟既然来自于御泠堂,无论如何不能留你活口,你莫怪我狠心,要怪就只怪投错了门派吧……”
许惊弦听得淸楚,隐隐猜出南宫静扉投毒的动机与御泠堂有关,却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他感应到显锋剑的剑锋悬于头顶,正欲出手制住南宫静扉,恰好香公子方向传来异声,南宫静扉慌忙撇下许惊弦,朝香公子望去。
原来香公子身为杀手,经常与各种药物打交道,对药物的抗力远超常人,—觉不妥,立刻运起全身功力相抗。只是那“惜君欢”药效惊人,又与寻常毒药、迷药产生的反应全然不同,香公子拼尽全力亦只能勉强移动手臂触及落于地上的长刀,手指却无法握紧刀柄。
南宫静扉一个箭步跨去,抬腿踢开长刀,第二脚便重重踹在香公子的胸口上。香公子闷哼一声,却连眼皮也睁不开。
南宫静扉恨恨道:“你平日不可一世的样儿到哪里去了?哼哼,你算什么东西,杀手了不起么?左右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要不是为了青霜令的秘密,我才不会忍你这些天……”越说越是气愤,又是几脚踢去。
许惊弦大觉惊讶,看此情形,南宫静扉对香公子的恨意还远在自己与斗千金之上。香公子曾提及青霜令使简歌派他来与南宫静扉见面,难道简歌已与非常道联合,甚至已控制了非常道?南宫静扉曾对鹤发说及青霜令的秘密事关某个大宝藏,恐怕并非如此简单。
眼看商宮静扉拔出显锋剑,就要往香公子身上刺去。许惊弦念及香公子虽然是悬个杀手,但亦算守信之人,实不愿他死于南宫静扉这小人之手,忍不住开口喝止道:“住手。”
南宫静扉大惊回头:“你,你怎么没事?”
许惊弦本要趁机出手制住南宮静扉逼问,但想到他在无名土堡中信口编织谎言,若是对自已胡言乱语一番,根本无从分辨真假。他暗自揣测南宫静扉的心理,像他这种人物做惯了仆佣,平日皆压抑性情、行事谨慎,一旦有机会掌管他人的生杀大权,必是张扬至极,或有可能说出内心的想法。想到这里许惊弦灵机一动,假意装出身形不稳脚步虚浮之态,一把抓起地上的铁鞋,踉跄着朝门外冲去。南宫静扉定下心神,慌忙提剑追出。
许惊弦摇摇晃晃地奔至洞口,蓦然一跤跌倒,手持铁鞋悬于洞口边,故作惊慌道:“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把这双铁鞋扔下去,就算你把我们都害死了,也无法离开。”
南宫静扉眼珠一转:“吴少侠何出此言。你我皆出于御泠堂,岂有加害之念?你若不信,便先用这把剑杀死我吧……”说罢弃剑于地。南宮静扉心计极深,心知如果许惊弦未饮下毒酒,纵有宝剑亦非其敌手,索性弃剑示好,同时试探许惊弦是否还有行动之力。
许惊弦岂不知南宫静扉的用意,眼看显锋剑距离自己不过两三步远,故意伸手至中途又无力地落下,喘着气道:“你休想花言巧语蒙骗于我。若非我见机得快,只饮了半杯毒酒,现在就与师伯和香公子一般无异了。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有意示弱,希望南宫静扉自以为胜券在握,疏于防范。
南宫静扉听许惊弦自承已饮下半杯酒,又见他行动迟钝,神色一宽,长叹道,,“看来吴少侠确实是误会了我。我只是想对付香公子,但此人精明谨慎,不得不行此苦肉计方能引他入毂。吴少侠此刻感觉身体如何?不如先替你与斗老爷子解毒后再馒慢商议如何处置他……”说罢缓缓朝前跨出一步。
“不许过来丨”许惊弦装出眼皮沉重强自支撑之态,喃喃道:“你虽在酒中下了‘惜君欢’,但我曾听鹤发先生说过解法,一直在心中默念那解咒之音律,所以才能清醒不倒。你若真有诚意,便去找些浓醋与盐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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