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名英雄二(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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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申不害同期,比申不害更加有名的刑名英雄,就是商鞅先生。商鞅原名公孙鞅,男,生年不详,原产地卫国(河南北部),先后流浪于魏国安邑、秦国栎阳、咸阳等地,曾先后担任秦国中庶子,左庶长,大良造等职。因他是在秦国发迹,被封在商邑,就换了个名字叫“商鞅”(所以商鞅是他的新马甲)。
商鞅祖上是阔气过的,是卫国国君低级小老婆的后代,到了商鞅却变成没落户。商
鞅因为是个没落户,没怎么好好上过学,只是向鲁国人尸佼请教过一点儿皮毛知识,其它主要靠自学。后来他跑到列国最发达的魏国去,跟当时多数士人布衣的出路一样,自荐到魏国相国公叔痤家里当家臣,叫做“中庶子”(类似见习主管,庶子的职责就是举行礼仪的时候负责端着切肉的板子——俎,以及“执烛”——举着灯。商鞅是中庶子,那就可能自己不举灯了,而是看管着别人举灯)。看来商鞅的工作不算繁忙,因为他公叔痤家期间,对魏国李悝的变法耳濡目染,经常偷着拷贝李悝的政府文件,学问大有长进。后来公叔痤要死了,魏惠王(魏罂)亲自上门问病:“相国万一久经考验了,我们的社稷将奈其何呀?”
公叔痤躺在被窝里说:“我给您推荐一个能人吧。下臣家里的见习主管公孙鞅,虽然年轻,但大有奇才,您让他当相国吧,举国交给他治理吧。”
“相国您没发烧吧?”魏惠王心里嘀咕,嘴上不好说。
“主君您如果不能用公孙鞅,请必须杀之,千万别让他跑到别的国家效力,不然就是资粮于敌了。”
魏惠王漫应了几声,灰心丧气地走了,半路上还跟左右还叹气呢:“唉,以相国这样的聪慧,临老也胡涂如此,神经错乱呀,一会儿让我杀公孙鞅,一会儿用公孙鞅。”公叔痤从被窝里翻了个身,说:“召公孙鞅进来……”
商鞅留着一撮小黑胡,一副年轻不识愁滋味的样子,乐滋滋地走到堂上。公叔痤说:“公孙鞅,很可惜啊,我看主公是不会用你的了,所以我又劝他杀了你——我这是出于公益。现在鉴于私情,我再劝你赶紧逃跑吧。”
商鞅哈哈大笑说:“我好高兴啊。”
“你都快掉脑袋了,怎么还不走——”
“主公既然不能听你的话用我,又怎会听你的话杀我?”商鞅说完就掉头出去,又跟别的门客比赛投壶去了。果然魏惠王也没有奈何商鞅什么。正在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商鞅忽然听说西边的秦孝公在招聘人才,秦孝公向列国发出招聘广告:“从前我们秦穆公(秦国历史上唯一的光彩一页,三百年前)修德行武,扶助三晋,以黄河为界,西霸诸戎,地方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为光美。寡人思先君之意,常痛于心。谁能为我出奇计强秦者,吾尊其官,与之分土。”
商鞅一看,人家都拿领土换技术了,我赶紧去吧。于是卷了铺盖,掉臂西行入秦,顺手带着那些偷着拷贝来的李悝《法经》六卷。商鞅跋涉七八百里,西渡黄河,来到秦国栎阳,看见这个死水微澜的国家,还是戎狄杂处,文化落后。
秦国人的历史,据他们自己说,也是很长的。最早的秦人祖先名叫“大业”,大业的妈妈在郊外吃了玄鸟的蛋,就生下了大业(又一例母系氏族的小孩不知道谁是他爹的例子)。大业的儿子曾经帮助大禹治水——就是F4中的凿井英雄“伯益”。作为大禹最得力的副手,因为治水功劳而被赐姓“嬴”。到了夏朝末年,伯益的后裔中有“费昌”,跑去投奔商汤先生,共同反对大禹的夏王朝,当了汤的驾驶员,马前鞍后,步步护驾。这种给领导开小车的司机是很有前途的,费昌因为作战勇敢而被奖励以封地,把嬴姓一路传递下来,并且与商人保持极好的友谊。
到了商朝末年,嬴姓族人出了著名的飞廉、恶来父子。史书上说“飞廉善走,恶来有力,父子俱以材力事纣王”,是纣王最得力的大将,双双为商朝战死,当然这可以叫做典型的“助纣为虐”。后来,飞廉、恶来的后裔——嬴姓族人迁徙到陕西,呆在黄土高原活动,建立秦国,接受大周朝领导。秦人有时候跟西戎的野蛮人打架,打完架又跟人家杂交。到了西周末年,不幸的事终于发生了,周幽王他老人家被犬戎强盗杀害了,一直在陕西溜达的嬴姓族长“秦襄公”赶紧找了一伙人,帮忙撵跑了抢掠饱足后的犬戎。等周平王东迁时,秦襄公又派兵车护送,周平王很感激,又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可以奖励他,就给了他一个空头委任状,让他留守在黄土高原上打游击,打出的地盘都赏他。
于是秦襄公和他儿子秦文公,在陕西抓壮丁拉队伍,搞了好几杆枪跟西戎兵干。因为祖上吃过鸟蛋,所以后代很了不起,秦文公慢慢攻进了西戎的大本营,居然抢到了岐山一带的地盘,还把岐山以东的地区献给周王室,周王室很高兴,不拿他当杂牌儿了。但是秦人的祭祀啊,礼数啊,都违反周礼,比如他们父子兄弟同室而居,上下无别,男女混杂。他们不崇拜祖先,却崇拜原始的自然诸神。总之,不够开化。
商鞅到了秦国,托“景监”同志(秦孝公的男朋友)推荐,见到了秦孝公。秦孝公比商鞅还年轻,才21岁,听商鞅讲了一通王道学说,似乎并无出奇也毫无趣味,直听得眼帘下垂,昏昏欲睡。商鞅急了,改谈霸道,疾陈富国强兵之术,强化君权之道。秦孝公立刻来精神了,目光炯炯,膝盖不知不觉往前蹭出两尺。俩人连谈三天三夜,说得不知被倦,都顾不上正经吃饭。秦孝公端着方便面盒饭说:“我准备开个理论工作务虚会,跟众臣好好讨论讨论你的商鞅思想。
商鞅说:“其实改革的事,用不着征求所有人意见。所有人都同意的,往往是个平庸的决策,干大事不用瞻前顾后。”
“那就在会上给他们洗洗脑。”
会上,脑筋最锈豆的老贵族甘龙是个炮筒子,老气横秋地责难商鞅道:“现在的制度是祖宗传下来的,官吏们用的得心应手,老百姓也都习惯了,不能改!改了官吏们都不熟悉,准会乱!新法是胡来,是谬论,古法是改不得的!”
商鞅理直气壮:“哈哈,甘龙说的,都是庸人俗言,根本不配在这里发表意见。从古以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礼法。夏、商、周三代,礼法互不相同,却都能称王天下;春秋五霸,各有各的路数,也都称雄一时。你要学古法,请问你要学哪个古法?是夏是商还是五霸,都是古法!有能耐的人改革旧制,无用的蠢猪才被旧制度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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