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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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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图联系约翰尼·奥戴。我见过他。我知道他们在部队里是如何亲密。我记得在开卢麦城时艾拉是他的密友。我不喜欢这个人,不喜欢他的思想,不喜欢他身上融合着优越感和狡猾,他以为他是共产党员,就因此已得了道德通行证,但是我不能相信他会要艾拉对已发生的事负责。我相信奥戴会照顾好自己,相信他有原则性强的共产主义式对事物的不在意,因此是强壮坚决的,结果证明艾拉不是他这样的人。我也没弄错。在绝望之中,我认为如果有谁能让艾拉恢复的话,这人就该是奥戴。

“但是我拿不到电话号码。他不再出现在加里、哈蒙德、东芝加哥、开卢麦城或是芝加哥的号码簿上。我照艾拉手里他最后的地址写信去,信被退了回来,信封上标着‘查无此人’。我给芝加哥的每家工会办公室都打过电话,我打电话给左翼书店,打给我能想到的每家机构,努力要找到他。就在我放弃了的时候,一天晚上,家里的电话响了,是他。

“我想干什么?我告诉他艾拉在哪里。我告诉他艾拉是什么样子了。我说如果他愿意周末到东部来,到医院去和艾拉坐坐,只要和他坐在那里,我会电汇给他火车票的钱,他晚上可以到纽瓦克和我们在一起。我不喜欢这么做,不过我要试图诱惑他来,因此我说道,‘你对艾拉的意义很大。他一直想配得上奥戴对他的欣赏。我想你可能会帮得上他。’

“这个狗娘养的固执又让人无法接近,他对生活只有一种单一的压倒一切的关系,然后,他用他那种平稳清晰的方式,他的那种声音回答我。‘哎,教授,’他对我说,‘你的弟弟彻底骗了我。我一直自豪我知道谁是骗子谁不是。可是这次我被骗了。党,会议——都是为他的个人野心打掩护。你弟弟利用党爬上了他的职业位置,然后他背叛了它。倘若他是个有胆量的共产主义者,他就该留在斗争所在之地,而那并不在纽约不在格林尼治村。但是艾拉从来关心的都是人人都认为他真是个英雄。总是扮演,从没有真事。因为他个子高,他就成了林肯了吗?因为他滔滔不绝地大谈“民众,民众,民众”,这就让他成了革命者吗?他不是革命者,不是林肯,什么都不是。他不是个男子汉——他和其他一切事情一道,扮演为一个男子汉。扮演为一个伟大的人。这个人扮演了一切。他丢掉一个伪装,就成了另外一样东西。不,你弟弟不是他愿人去认为他是的那样正直。你弟弟不是个很忠诚的人,除了对他自己的忠诚。他是个骗子,笨蛋,他是个叛徒。出卖了他的革命同志,出卖了劳动阶级。出卖。收买。彻头彻尾是个资产阶级分子。为声名,金钱,财富和权力所引诱。还有女人,花哨的好莱坞女人。没保留丝毫他的革命理想——什么也没有。机会主义走狗。很可能还是机会主义暗探。你要告诉我他是偶然把那个东西留在书桌里的?还是和联邦调查局有了什么进展了,教授?真可惜他不在苏联——他们知道如何对付卖国贼。我不想收到他的信,我也不想见他。因为如果何时我真的见到他,让他小心了。告诉他无论他涂上多么厚的合理化外层,都将会有斗争流血之时。’

“就是这样。斗争流血。我甚至没要作答。谁敢对一位只是也总是纯洁的军人解释纯洁的失败呢?奥戴一生中从没有在这个人这里是这样,在那个人那里是那样,在其他的人那里又是第三个人。他没有人都有的多变不专。这位理想家比我们其他的人纯洁,因为他在谁面前都是位理想家。我挂了电话。

“天知道若不是伊夫,艾拉要在半精神患者区受多久的折磨。医院不欢迎访客,反正他谁也不想见,除了我和多丽丝,但是一天晚上,伊夫出现了。医生不在,护士也没多想,伊夫说自己是艾拉的妻子,护士指点她从那边沿着走廊走过来,于是她就在那里了。他看上去很憔悴,仍旧是很没有生气,几乎一句话也不讲,于是一看到他,她就哭起来。她说她是来道歉的,可是只是看到他就让她落泪了。她很抱歉,他一定不要恨她,她不能知道他恨她还过得下去。她承受了可怕的压力,他不了解有多可怕。她不想做的。她尽了一切方法不去做的……

“她把手蒙着脸,哭了又哭,最后她告诉他我们只读了那本书的一个句子就都明白的事情。她告诉艾拉是格兰特夫妇写的,每个词句都是。

“就在那时,艾拉说话了。‘你为什么让他们写呢?’他说道。‘他们逼我的,’伊夫告诉他。‘她恐吓我,艾拉。发疯了。她是个粗俗可怕的女人。可怕的女人。我仍旧爱着你。我来就是说这个的。请让我说吧。她不能让我停止对你的爱,永远不能。你一定要知道。’‘她怎样恐吓你的?’几周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连续说出几个句子。‘她不是只恐吓我,’伊夫说。‘她也那么做了。她跟我说如果我不合作我就完了。她告诉我布赖登就会保证我再也不能工作。我最后会穷困潦倒。我还是说不,告诉卡特里娜,不,卡特里娜,不,我不能做,我不能,不管他对我做过什么,我还是爱他……就在那时她说如果我不做,西尔菲德的事业一开始就会被断送。’

“突然间艾拉又恢复了自我。他在半精神病患者区大发雷霆。一片混乱。半精神病患者还是半精神病患者,那房里的人是可以打篮球,打排球,但是他们还是很脆弱的一群人,有几个就垮了。艾拉用他最大的嗓门大声地喊叫,‘你为了西尔菲德做的?你为了你女儿的事业做的?’伊夫也开始吼叫,‘只有你才要紧!只有你!那我的孩子呢!我孩子的才能呢!’有个同屋的人喊道,‘痛打她一顿!打她啊!’另一个哭了,等医务人员来到走廊上,伊夫已趴在地板上,用力敲打着拳头尖叫,‘那我的女儿呢!’

“他们把她套进了紧身衣——那个年代是用这个的。但是没有塞住她的嘴,于是伊夫就都说了出来,说了一切。‘我对卡特里娜说,“不行,你不能破坏那样的天才。”她会毁了西尔菲德。我不能毁了西尔菲德。我知道你不能毁了西尔菲德。我无能为力。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我给了她尽可能最少的一点点。安抚她。因为西尔菲德——那样的天分!这样不对!世上有哪个母亲会让她的孩子受苦?让我的孩子为了成人的愚蠢和他们的思想态度去受罪吗?你怎能怪我呢?我有什么选择吗?你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你不知道任何一位母亲听到有人说“我要毁了你孩子的事业。”她会经受什么。你从没有过孩子。你一点都不了解父母和孩子。你没有父母,没有孩子,你不知道这个牺牲都是为了什么!’

“‘我没孩子吗?’艾拉喊道。他们已经把她放上担架床,那时已经在把她抬走了,于是艾拉跟在他们后面跑,一路在走廊里大喊,‘为什么我没有孩子?因为你!因为你和你那个贪婪自私该死的女儿!’

“他们把她推走了,显然从前他们从来没有不得不对访客如此去做过。他们给她用了镇静剂,把她放上精神病患者区的病床,锁起来,不让她出院,到了次日清晨,他们找到了西尔菲德,她来带她妈妈回家。是什么冲动让伊夫到了医院,她来说的话——说她是被格兰特夫妇逼迫做了这件丑事——这到底有没有一点真实,是不是又是个新的谎言,甚至她的羞愧是不是真的,我们从没确切知道过。

“或许是的。当然可能是的。在那个年代,什么事都有可能。人在为自己的生存而斗争。倘若事情真是这样的,那么卡特里娜真是个天才,操纵人的天才。卡特里娜完全知道在何处拿住她。卡特里娜让伊夫选择她可背叛的人,而伊夫,装着无能为力的样子,选了她的无可选择之选。人是只能做自己,伊夫·弗雷姆更是如此。她成了格兰特夫妇实现其意愿的工具。她被这两个人支使,就像一名特务。”

“好了,不出几天,艾拉就进了安静病人区,再下一周就出了院,然后他真的成了……

“嗯,也许,”默里思索片刻后说道,“他只是又得回了过去他挖沟时有的那种纯粹的生存,那是在他周围立起了所有那些政治,家庭,成功和声名搭起的架子之前的,在他埋葬了那个挖沟人,戴上阿贝·林肯的帽子之前的。也许他又恢复了自我,有他自己方式的演员。艾拉不是个被打倒的优秀艺术家。艾拉只是回到了他的起点。

“‘复仇。’他对我说,”默里说,“就这样明白平静。许多囚犯和无期徒刑犯,用勺子敲着监狱栅栏的,都不能表述得比这更好。‘复仇。’以恳求的动人辞句来抗辩,还有与之对称的使人不得不行动的复仇,这两者之间没有选择。我记得他缓缓揉着关节对我说他要毁了她。我记得他说,‘把她的生活丢到了那堆和她女儿相关的破烂里。再把我的生活也丢进去。这个我不能接受。这不公平,默里。有辱我的人格,默里。我是她的死敌吗?好吧,那她也是我的死敌。’”

“他毁了她了吗?”我问道。

“你知道伊夫·弗雷姆出的事。”

“我知道她死了。死于癌症。不是吗?在六十年代吧?”

“她死了,但不是死于癌症。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张照片吧,艾拉从弗里德曼过去的一位女朋友寄来的邮件里拿到的,他要用来对付伊夫的那张照片?那张我撕了的照片?我该让他用的。”

“你以前这样说过。为什么呢?”

“因为艾拉用那张照片是要找个不会扼杀她的方法。他的一生都在找寻不扼杀人的途径。他从伊朗回到家乡以后,全部的生活都是在试图平息他的暴力冲动。那张照片——我没有意识到它掩饰的是什么,意味着什么。我撕掉了照片,不让他把它用来作武器,他说,‘好吧,你赢了,’我就回了纽瓦克,愚蠢地以为我已有了一定成就,而在锌镇,他开始练打靶子。他那里有刀子。下一周我开车回去看他,他没试图作任何掩盖。他沉浸于狂想之中,无暇顾及掩藏。谈的全是杀人的事。‘炮火的气味,’他告诉我,‘是春药!’他绝对是着了魔。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枪。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终于看到了他们真正的相似之处,艾拉和伊夫无望地互相连结在一起,两个灵魂间冲突不止:每人都无可救药地喜好那个一旦开始就无止境的东西。他的诉诸暴力正是她的歇斯底里癖性在男性身上的对应——是同一个瀑布,它在两性间各有其特色的显示。

“我要他把他所有的武器都给我。要么马上给我,要不我就打电话报警。‘我和你一样受过不少苦,’我告诉他,‘在家里,我受的苦比你多,因为我得先来面对。有六年,我一个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不了解什么是想拿起枪来打死谁吗?现在你想对她做的一切,我六岁时就想过。后来你出生了。我照顾你,艾拉。只要我在家,我就不让最糟糕的情形影响你。

“你不记得这个了。那时你两岁,我八岁——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从没告诉过你。你要应付的屈辱已经够多了。那次我们必须搬走。那时我们还没住在工厂街上。你是个小孩子,我们住在拉科瓦那铁路线下方。在那索。那索十八街,背朝铁路。四个房间,没有灯,噪音很大。一月租金十六美元五十美分,房东升到十九美元,我们付不起,就被赶了出来。

“我们把我们的家当搬出去以后,你知道我们的父亲做了什么吗?你和妈妈,还有我,开始把东西推到工厂街上的那两个房间去,他留在后面,待在腾空了的旧公寓里,他蹲下来,就在厨房正中间大便。我们的厨房。就在我们过去坐在桌旁吃饭的地方,正中间,有一堆他的粪便。他把它涂在墙上。不用刷子。不需要。就用手把粪便涂在墙上。上,下,一侧。他涂完了所有的房间,在厨房洗涤槽里洗了手就离开了,连门都没关。你知道随后几个月孩子们都叫我什么吗?粪墙。那个年代人人都有绰号。他们管你叫呜呜哭,叫我粪墙。这就是我们的父亲留给我这个他的大男孩,最大的儿子的遗产。

“那时我保护了你,艾拉,现在我也要保护你。我不会让你做这个。我找到了文明的生活道路,你也找到了你的,眼下你不能又退回去。我来跟你解释一点你好像是不明白的事。你究竟为什么成了共产党。你从没想过吗?我的文明之路是书籍,大学,教学,你的则是奥戴和共产党。我从来就不接受你的途径。我反对你的途径。不过两种途径都是正当的,都有效。可是现在发生的事,你还是不懂。他们告诉你说他们决定了共产主义不是走出暴行的途径,而是为了暴行的计划。他们判定你的政治主张是有罪的,另外还判定你也是有罪的——而且你还要证明他们是正确的。他们说你是罪犯,于是你就上好枪,把刀捆在大腿上。你说,‘千真万确我就是!炮火的气味——是春药!’内森,我把嗓子都说哑了。可是和一个满腔怒火要杀人的疯子这样讲并不能让他安静下来。倒更让他激动了。和一个满腔怒火要杀人的疯子在一起,开始讲童年的故事,以那公寓的布置图结尾……

“哎,”默里说道,“我没告诉过你艾拉所有的事。艾拉已经杀过一个人。就是为了这个他孩提时就离开纽瓦克走向边远乡镇,在矿上干活。他逃走了。我把他向北带到苏塞克斯镇,那时候就是最远的极限了,但是还不至于远到我无法去查查他,帮他,让他度过那一关。我自己开车送他,给了他新名字,把他隐藏起来。吉尔·斯蒂芬斯。艾拉第一个新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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