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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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有一点硅锌结晶体。”
“没错。就在那里,有一点硅锌结晶体。”
这样有近一个小时,后来勃朗尼开始把他的标本装回书包,要回他工作的杂货店去。
“他会取代我在锌镇的位置,”汤米告诉我。
“哦,我不知道,”勃朗尼说道。“我不会像你知道得那么多。”
“但你还是得去做。”突然汤米的声音热烈起来,几乎是痛苦的。“我想有个锌镇人来接替我这里的位置。我要个锌镇人!这就是为什么我在尽我所能来教你。好让你能有些成果。你有这个资格。是锌镇人。我不想教镇外头来的其他人。”
“三年以前我开始在午餐时间到这里来。那时我什么都不懂。他教给我这么多。是吗,汤米?现在我干得很不错了。汤米能说出矿山的情况,”勃朗尼对我说。“他能告诉你是来自矿山何处。哪一层,有多深。他说,‘你得把石头握在手里。’对吗?”
“对。你得把石头握在手里。得摸摸矿石。得看看它们不同的基质。如果不懂这个,就不会了解锌镇的矿石。他现在就知道了,知道这是不是出自另一个矿区还是出自这个矿区。”
“他教会我这个的,“勃朗尼说。”一开始我辨不出出自什么矿区。现在能了。”
“因此,”我说,“有一天你会坐在这里的。”
“希望会。就像这一块,这是这个矿区的,对吗,汤姆?这一块也是吧?”
因为我希望再过一年会拿到去芝加哥大学的奖学金,芝加哥之后,会成为我这一代的诺曼·科温,因为我哪里都会去到而勃朗尼哪里都不会去——但主要是因为勃朗尼的父亲已在厂里被杀死,而我自己的父亲还活着,身体很好,并在纽瓦克担心着我——所以我和这个穿着围裙的杂货商助手说起话来比汤米说得还要热情,他生活中的希望就是和玛丽·默斯克结婚,接汤米的位置。“嗨,你很棒!真好!”
“为什么呢?”汤姆说。“因为他就是在这里学会的。”
“我从这个人这里学会的,”勃朗尼骄傲地对我说。
“我想让他成为下一个接替我的人。”
“有生意来了,汤姆。我得赶快走了,”勃朗尼说。“很高兴认识你,”他对我说。
“很高兴认识你,”我答道,好像我是年纪大的人而他是孩子。“十年以后我再回来,”我说,“就在这里见你。”
“哦,”汤姆说,“他确实会在这里的。”
“不,不,”勃朗尼喊道,他沿高速公路走着,第一次轻松地笑了。“汤米还会在这里的。不是吗,汤姆?”
“我们等着看吧。”
其实,十年以后在那里的是艾拉。艾拉一被广播界列上黑名单,一人住在小木屋,需要有个收入来源,汤米也就教了艾拉。就是在那里艾拉倒下死去。那时艾拉主动脉停止运转,当时他正坐在汤米那块平坦石头上,卖矿石标本给游客和他们的孩子,告诉他们,“女士,你们的孩子出来以后,这里有给他们的半块钱一袋子的,特别的石头,就来自我在那里挖了三十年矿的矿区。”
艾拉是如此结束他的生命的。他做了看矿石堆的,当地老居民都叫他吉尔,就是冬日也坐在外面,给一些人生上火,得几块钱。但是在那个晚上,在我的露台上,默里告诉我艾拉的故事之前,我并不知道。
第二年,我离开前一天,阿蒂·索科洛和他一家从纽约开车来到锌镇和艾拉共度那个下午。埃拉·索科洛,阿蒂的妻子,怀孕约七个月了,她是个快乐的女人,黑头发,脸上有雀斑,她的父亲是爱尔兰移民,艾拉告诉我说,他曾在阿尔巴尼亚做过蒸气管装修工,是工会里头一位理想主义的大个子,彻底的爱国者。“《马赛曲》,《星条旗之歌》,俄罗斯国歌,”那天下午埃拉笑着跟我们说,“老人听到所有这些曲子都要起立。”
索科洛夫妇有一对六岁的双胞胎,虽然那天下午以一场触身式橄榄球开始得很愉快——裁判是艾拉的邻居,雷·斯维克孜——其后是在野外吃午餐,食物是埃拉从城里带来的,我们都在池塘边的斜坡上吃饭,雷也在。最后却以阿蒂·索科洛和艾拉站在池塘里告终,他们面对面,互相朝对方大叫,那样子让我惊骇。
我正坐在野餐毯子上和埃拉聊《我的辉煌兄弟》,霍华德·法斯特的一本书,她刚读完。是本历史小说,场景是古犹太国,写的是公元前二世纪马加比家族对抗安条克四世的斗争,我也读过这本书,在艾拉的哥哥第二次做我的英文老师时还在学校为他就此做过报告。
埃拉听我说,她听每个人说话都是这样:全都收纳了,好像她为你的言辞温暖着。我一定是说了近十五分钟,一字一字重复我曾写给林戈尔德先生看的国际主义者进步派的评论,埃拉一直显得好像我讲的东西是再有趣不过。我知道艾拉非常欣赏她一生都是一位激进派,我想让她也赞赏我是个激进派。她的背景,她怀着孕,形体高贵,她做的一些手势——她用手掠过的手势,使她在我看来是特别的无拘无束——这一切都使埃拉·索科洛具有一种英雄式的权威,我想引起这权威的注意。
《我嫁给了他》第六章(第6/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