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他把孤独当晚餐（第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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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我忽然一愣。很孤单。。。孤单么？

「你呢？你读了大学吧？」余明生把我从回忆中一把拉出来。

「嗯。」我点点头，「我来这好几天了，这是头一回看见同龄人。」

「大家都走啦。村里就剩我一个人。」

我们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走到分岔路口，我留下他的电话号码，约好下回一起去镇里网吧，我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感觉有些不对，像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怎么也想不起个所以然来。

回头看，太阳已经走到日心，泥路上空无一人。

路过爷爷坟后的橘子树时，我抬手摘了一只橘子。这里不是产柑橘的地方，土橘子怎么长都是青的，只能凭大小判断生熟。

这时我的眼前忽然出现一双夹着拖鞋的双脚，往上看，余明生竟斜躺在橘树的枝桠上，一双挂满泥渍的脚丫子轻轻摆荡着，见我发现了他，他朝我咧嘴一笑。

「去哪啊。」

「看我姨奶奶去。」

「哦哦。」他略有思索，「那可不近啊。」

「是啊，就怕天黑之前回不来了。」

话说着，我跟上奶奶的脚步。别看她上了年纪，走起路来脚下带风似的，利索得很。

今天奶奶不烧饭，她说要去看她的好朋友。我管她叫姨奶奶，小时侯常去她家玩耍，所以有些印象。

她是个苦命人，早年亡夫，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死得早，绝了后，过不了两年，不甘寂寞的儿媳妇也跟人跑了。她单独住在山里的老房子。去那里的路有些崎岖，我放心不下，便决定跟着奶奶一同去。

奶奶走在我前边，手里拎着个篮子，里面装着些鸡蛋、大米之类的吃食。她每个月都会入一趟山，姨奶奶独居，难免有缺粮少米的时候，她得帮衬着。

走着走着便进了山，周围渐渐出现了茂密的树丛，阳光从头顶漏下来，照到人身上只剩丁点热量，身上也生了些凉意。

我替奶奶挎着她的小篮子，奶奶在我跟前不紧不慢地走着，我有些想和她说话，却不知说些什么。

这样想来，不知是不是我的内心在刻意逃避着与她交流的场景，又或者是我压根不知该说些什么。与奶奶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除开必要的对话，我并没有和她说上多少话。

我的内心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或许她的生命和她的脚步一样，正在我觉察不到的微小时间里流逝着，步伐缓慢而坚定。而以休养为目的在这里居住的我，像是一个贪婪的妖怪，通过汲取从她身上流失的精气，日渐茁壮着。

纷杂的想法围绕着我，不知不觉中已经翻过了不知几座山峦。我的眼前出现一处开阔的平地，低矮的老旧土屋座落其上，拄着拐杖的姨奶奶坐在晒着稻谷的竹席旁，身子微微佝偻，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木雕一般。

见到奶奶，她站起身迎上来，先是摸了摸我的胳膊：「长这么大了。」她转身握住奶奶的手，两位老太太攀谈起来，语速飞快，夹着苍老的土语，让我有些听不明白。

我随着两位老人进屋，却被厅里最显眼的物事吸引了注意。那是摆在对墙的供桌，上面摆着香火、供食，还有三张黑白照片。

我从左往右看过去，左首的照片已经重度老化，基本只能看清个轮廓，这应该是姨奶奶早亡的丈夫，中间是个年轻人，凭借年纪判断的话，应该是她的儿子，再往右。。。

一个身影堵住了我的视线。

是奶奶。

我正欲侧身看个真切，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礼貌，只好作罢。姨奶奶一把挎住我的胳膊，邀着我和她们一起进卧室聊天，我只好悻悻而去。

当我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那里的照片只剩下两张了。尽管满腹狐疑，我也不好对命运多舛的姨奶奶提这些奇怪的问题，便把心中的疑问按了下去。

吃过午餐之后，两位老人又回到卧室聊天，她们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我蹲在门口的地上，用随手捡来的树枝拨弄着几只迷路的蚂蚁，天色渐渐变暗，我忽然意识到，今天可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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