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海边的依古比古（第12/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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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警官早已从医生那里了解了她的焦虑症，温和地说，「没事儿，你慢慢说。」

「那个卡片相机对我来说比较有纪念意义，但并不值钱。只是我不懂，小偷为什么要偷走照片。」

「那些照片有什么不同吗？」

「都是梁晴和学校体育队的照片。那天我用这台相机，帮学校体育队拍训练照来着，都是拍着玩。」

「那天是指哪一天？」

「2010年6月29日，就是梁晴犯案那一天。」

女警官微微皱起眉头，「相机失窃，你报警了吗？」

「没有。谁偷的，我知道。」杨茜不停地擦汗。

6。

我爸妈并不是坏人，相反，他们一直在努力做好人。

他们有文化，有素质，深明大义，不护短，帮理不帮亲。

「亲」是显而易见的，但「理」常常难以辨明。那遇到不清楚谁对谁错的情况怎么办呢？那就「不帮亲」呗，「不帮亲」就是「明理」。有时候亲戚当着面说我和姐姐的坏话，爸妈不但不替我们申辩，还要我们感谢人家的批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我有时觉得，做他们的孩子真憋屈，但我还是相信，在大是大非上，他们是有立场的。

于是，我把心中最深的恐惧和最大的委屈告诉了他们。

我说，我砸死姐夫那天，荀峪可能就藏在我姐家里。那天的事，他脱不了干系，说不定是他杀死了姐夫。我有证据。杨茜的卡片相机拍到了他。

我爸问，照片呢？

我说，被荀峪偷走了。

我希望他们像《花园宝宝》里的旁白那样，温和且有力地说：「别担心，依古比古。」

结果，我爸站起来，走到我身边，甩给我一巴掌，说：「那不等于没有证据吗？空口白牙的，你是要把这个家彻底毁掉吗？」

我妈护着我，挡住了他的第二巴掌，含着泪哀求：「梁晴，你就不能让我们过几天安省日子吗？」

那一刻，我顿悟了。

我姐夫已经被砸死了，是不是我砸的不是那么重要，有人（也就是我）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若我这时再纠缠着翻旧账，还牵扯到另外的家人，无异于把眼下的生活变得更加乌烟瘴气。

后来的几天，我彻底躺平了。

每天吃饭、睡觉、看《花园宝宝》。

每当听到「别担心，依古比古」的时候，我总是会忍不住大哭一场。

我爸听见了，恨恨地叹气，对我妈说：「养这么个玩意儿，还不如死了好，你就当生了块粑粑，冲下水道了，眼不见为净。」

我姐倒是经常回娘家来陪我聊天，聊着聊着，就把话题拐到杨茜身上。

显然，荀峪偷走了相机和相册，并没有发现可疑的照片，他们以为杨茜把「证据照」藏了起来。

其实，我并没有对爸妈说出全部真相。其实，并没有所谓的证据照片。

他们寻找证据时留下的证据，就是证据。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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