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宅的女主人(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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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喉咙真漂亮,先生,像大理石柱。当你走进我房间,全身披满我一无所知的夏日金光,那张叫做“情侣”的牌刚从我面前众多交错意象中浮现;你仿佛从那张牌上走进我的黑暗,一时之间,我以为,你或许会将那黑暗照亮。
我无意伤害你。我会穿着我的新娘礼服,在黑暗里等你。
新郎已经来到,将会走进为他准备的房间。
我受了诅咒,只能在黑暗中孤独;我无意伤害你。
我会非常温柔。
(而爱是否能将我从阴影中解放?鸟是只能唱他知道的那首歌,还是可以学会新曲?)
你看,我已为你准备好了。我一直都在为你准备,一直都穿着新娘礼服等你,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一切都会很快就结束。
你将不会感到痛苦,我亲爱的。
她本身便是一幢鬼屋,不归自己拥有,祖先有时会来,从她的眼睛之窗朝外看,那感觉非常吓人。她具有暧昧模棱的神秘孤独,盘旋在生与死之间的无人地带,在长满尖刺的花篱后入睡、醒来,诺斯法拉杜的鲜血花蕾。墙上的兽性祖先诅咒了她,她永远只能重复他们的激情。
(然而一个吻,独独一个吻,唤醒了森林里的睡美人。)
紧张地,为了遮掩她内在的众多声音,她用法文进行无关紧要的闲聊,而祖先在墙上做着鄙夷的鬼脸;无论她如何努力思索,想找出其他方式,她都只知道一种两人合一的方法。
他再度惊异注意到她美妙双手上的掠食者般的鸟爪。从他把头伸在那涌泉之下,从他进入这座致命城堡的深暗大门开始,心中就有种奇怪的感觉逐渐扩散,现在更完全涌上。如果他是猫,他会恐惧得四腿僵硬,从她的手爪旁跳开,但他不是猫,他是英雄。
他对眼前所见的一切有种基本的不信任,即使在诺斯法拉杜女伯爵本人的起居室里亦然。就是这份不信任支持着他,他或许会说,某些事情就算是真的,我们也不该相信有此可能;他或许会说,相信眼睛所见是愚蠢的。他并非不相信她的存在:他看得见她,她是真实的,如果她取下墨镜,那双眼睛会流泻出充满于这片吸血鬼肆虐之地的种种意象,但由于他的童贞——他还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恐惧——他对阴影免疫,而由于那使他喜欢阳光的英雄性格,他只看见面前是一个近亲通婚的产物,一个精神极度紧绷的小女孩,没有父母,被关在黑暗的房里太久,苍白得像从未接触光线的植物,因为某种遗传疾病双眼半盲。尽管他觉得不安,但他感觉不到怖惧,于是他便像童话里那个不懂怎么发抖的男孩,不管任何鬼魂、食尸妖、怪兽、甚至恶魔亲自率领手下前来,都无法让他害怕。
正是缺乏想像力,使英雄具有英雄性格。
他将在战壕里学会发抖,但这女孩无法让他发抖。
现在天色已暗,窗扇紧闭的窗外有蝙蝠飞舞吱叫。咖啡喝光了,糖饼也吃完了,她的闲聊逐渐干涸见底,她扭绞手指,揪扯礼服上的蕾丝,在椅子里紧张地欠动身体。猫头鹰发出尖叫,她处境的累赘在我们四周叽呱吱叫。如今你身在一切灰飞烟灭之处,如今你身在一切灰飞烟灭之处。她转头回避他眼睛的蓝光,除了她能提供的那种方法,她不知道任何其他两人合一的方式。她已经三天没吃饭。晚餐时间到了。上床时间到了。
请跟我来。
我等着您。
您将是我的猎物。
乌鸦在受诅咒的屋顶上呱叫。“晚餐时间,晚餐时间。”墙上的画像吵道。一股可怕的饥饿啃噬着她的内里,她一辈子都在等他却不自知。
这位英俊的单车骑士会随她进入卧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走运。她祭坛四周的蜡烛燃烧着明澈小火,光线照着缝在墙上的银色泪珠。她会以充满诱惑的声音向他保证:“我的衣服就要脱落了,你眼前会看到一连串的神秘奥妙。”
她没有可以用来亲吻的嘴,没有可以用来爱抚的手,只有掠食野兽的尖牙利爪。只要你碰触冷凉烛光中那具散发矿物般光辉的肉体,便是邀请她对你做出致命拥抱,听着她低沉甜美的声音对你呢喃诺斯法拉杜之宅的催眠曲。
拥抱,亲吻,你的一头金发像狮鬃,尽管我从没见过狮子,只见过想象中的阳光之狮,也尽管我唯一见过的阳光是塔罗牌上的图画。你一头情人的金发,我曾梦想将释放我获得自由的情人,这颗头会向后仰去,双眼翻白,在一阵你误以为是爱而非死的痉挛之中。在我那颠倒的婚床上,流血的是新郎。赤裸裸、死透透、可怜的单车骑士,他付出了与女伯爵共度一夜的代价,有些人认为太高,但有些人并不。
明天,管家会把他的尸骨埋在她的玫瑰下。是这些食物让她的玫瑰有丝绒的色彩,令人发晕的气味,散发出禁忌乐趣的淫逸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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