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穷不是原罪贪才是(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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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譬如说,一个学生,走夜路,遇上抢劫了。他们会说—小小年纪不跟家学习,谁让你这么晚出来压马路。
你譬如说,一个姑娘,被人强奸了。他们会说你穿着暴露了,或者说—为什么不反抗,你要反抗了坏人能得手吗?
你譬如说,一个大学教授被诈骗了。他们会说—你不是高级知识分子嘛,怎么还上当?你就是贪!
说白了,他们不谴责犯罪的人,而是去挖受害者的不是。想尽办法地挖,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活该你受害。
这是一个十分狗屁不通的逻辑。细想想,绝对是狗屁不通。
我还跟夏新亮聊过这问题,闲聊。他学心理学出身,给我科普了一个名词,叫作“公平世界假设”。在这种假说里,人们生活在一个公正的世界,得到的都是他们理应得到的。不幸的人所遇到的不幸都是“咎由自取”,而幸运的人则收获着他们的奖励。
它的核心是啥?是逃避。逃避这个世界的危险、风险、不可抗力以及确实存在的不公平,进而麻痹自己—他们咎由自取,而我不会。
可怕吗?真可怕。但往往,人们意识不到这种可怕。
反正夏新亮给我上完这一课,我想了特别多的东西。首先想到的就是我自己的有色眼镜,林苗苗的那起案子。这俩孩子现在都不懂这些,等有一天遇到类似的案子,就会豁然开朗了。
回到杨教授身上。随着我们不断的深入调查与挖掘,我们可以判断—他不是个好人。别提是不是好教师了,好人都算不上。但他死了,被杀了,死后躺在自己的房子里约半年的光景,骨头被血水、组织液浸泡。就算他品行不良,甚至存在犯罪为,他也不应该是这么个结局。你可以把他扭送法院,你可以声讨他,对他口诛笔伐,前者是法律,后者是情绪,但你无论如何不能得出一个结论:他怎么死的随便,他不配得到真相。
寻找虎子是件让人头大的事儿。我们的信息极其有限。这个虎子姓谁名谁都不知道,仅仅有个微信号,再有就是有可能会出没的地点、同样不知姓谁名谁只有绰号的江湖朋友。微信号不是用手机注册的,手机号没有做实名认证不说,还早已因过期被收回了。等于说,虎子是个符号,淹没在苍茫的天涯里。
半个多月,我和夏新亮操起了老本行。在没有高科技的时代,警察破案就靠11路。啥叫11路?两条腿呗。跑断腿。夏新亮跟着我,讲话脑袋都跑晕了。这海里捞针的程度,并不比李昱刚坐在电脑前处理数据简单。我们基本吃住在三里屯,在无数家夜店走访、摸排,寻找相关联系人以及蛛丝马迹。
夏新亮叫苦连天,我说你知足吧,这就受不了,搁以前你甭干了。小同志,你要珍惜啊,这比你上课还生动呢,真实体验20世纪警察生活。
在整个夜店的走访当中,我们没发现虎子这个人。
叫虎子的多了,你说哪一个?我们只能跟他们描述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长得挺帅的,眼睛眉毛,仅靠通过这种描述来寻找。包括很重要的一点,他骑个哈雷。董春妮没虎子照片,俩人也没合影过,董春妮说—我不爱发朋友圈。对,现在拍照都是为朋友圈服务的。所以你在小资餐厅看见有人放着美食不吃、搁着好环境不享受,在哪儿咔咔拍照千万别奇怪,对这帮人来说,享受美食美景不是重点,朋友圈秀晒炫才是王道。
一通奔波下来,我们没有寻找到这个人,可是侦查盘古小区的时候,这小子的嫌疑逐渐上升—邻居反映,这小子单独去过杨教授家!
董春妮是带着他去过两次,但现场走访当中发现,这个虎子可能还独自去过几趟,白天黑夜都有。口供都说他穿一个黑夹克,小平头,小伙儿挺精神的,在小区晃过。我们并不知道虎子长什么模样,只能通过体貌特征来判断。也就是说,其实挺模糊,是不是他我们不确定,但我们就认为是他了,可能性最大了。
李昱刚也不好过。由于案发时间太久,监控基本没指望。唯独有个微信号,这微信号李昱刚加了,对方并不理睬。他不理睬,李昱刚加不上他好友,就没法发木马给他,这鱼就钓不上来。那怎么办?又得靠撞库。这个虎子啊,给李昱刚烦坏了,讲话—这孙子给自己微信设置的密码非一般复杂。这我哪辈子才能撞出来啊!我紧张症都要犯了,生怕当机,那他妈又得重新开始,这辈子都别想破译了!奶奶个熊的!
我们兵分三路,多管齐下,半个多月过去了,毫无收获。我不禁怀念起以前的特情,特殊情报人员,大家交了心,人家真是豁出去给你搞情报。这年头,别说上面儿不叫用特情了,也没人白当特情了。你想要情报?可以,拿钱来。
21世纪,什么最贵?我看不仅仅是人才,还有信息。远了不说,倒回十来年,个人信息是个啥恐怕没几个人有概念。现如今呢?现如今大量个人信息被批量贩卖。你前脚办了张信用卡,后脚就有人打电话诈骗你。由此引发的恶性案件也不在少数,从轰动全国的丁双琴案到徐玉玉案,无一不是因为信息泄露引发。
晚上九点多,我们正被夜店酷炫吊炸天的音乐狂轰乱炸到头疼之际,李昱刚那边传来了好消息。这小子终于解密了虎子的微信,并复制了他的通信录、拷贝了部分聊天记录、观阅保存了一些朋友圈照片。他说:“刘哥,你们别满世界溜达了,快回来吧!我这有点儿吃惊啊!”
我一踅摸,夏新亮人没了。嘿,我就出来接个电话,这人哪儿去了?我急着回队上见李昱刚,小夏这宝贝徒弟咋失踪了?
我这俩眼开始撒抹,人群摩肩接踵,夜晚的三里屯是这座不夜城的心脏,而这些光鲜亮丽的姑娘小伙就是流淌其间的鲜活血液。
打电话夏新亮也不接,我估摸是听不见,得,我先走吧。电话也打了,见了未接还不得给我回电?
步行走出繁华的三里屯,我在一条小路上叫了车。等司机来的过程中,我点了支烟,低头玩儿手机。这时,婷婷给我打来一个电话。
我心底顿时咯噔一下,这都晚上十点了,点点早就睡觉了。她这会儿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有急事儿!
婷婷的声音特别冷淡,“你回家一趟。”
我说:“怎么了,家里有啥事儿吗?我在外面查案呢。”“我知道你查案,你除了查案子还会干什么?”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我顺着电话仿佛都能感受到婷婷话里的寒意,她说:“刘子承,我要和你离婚。”真是当头一棒。要不是日子不对,我还以为过愚人节呢。
在我看来,我俩的日子没啥毛病,儿子也有了,房子、车子、钱样样都有了,为什么啊?俩人一起艰苦奋斗,为了这个家为了好日子,一晃十一年了,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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