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迎魂火(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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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夜游人如织的银座盂兰盆花会已在昨天落幕,在艺妓馆林立的大小胡同里,不断传来来回走动的小贩的叫卖声,他们要在今天黄昏之前卖掉手上的货物。就在这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大街的报社里传来报童叫卖“号外号外”的吆喝声以及奔跑时发出的铃铛声。在一阵阵打火石敲击的送行声中,去各家赶赴饭局宴会的艺妓乘坐的人力车在疾驶,嘈杂喧闹的都会夏夜的上空,一轮新月随同晶亮的明星闪烁着清澈皎洁的光辉。
“哗啦”一声打开尾花艺妓馆格子门走出来的老人说:“什么呀,又是号外!莫不又是飞机掉下来了?”
他漫无目标地抬头望着天空,身后响起了可爱的雏妓声音:“老爷,该烧迎魂火了吧?”
“是啊!”老人的双手背在身后,继续仰望天空,自言自语地说,“明明是盂兰盆时节,可今年怎么是个月牙儿呀。”
“老爷,盂兰盆节时出月牙儿会怎么呢?”正吹橡胶酸浆果口哨的雏妓花子对老人的自语觉得不可思议。
“佛龛下有买来的麻秆,去给我拿来,好孩子。”
“老爷,我来给您点火烧吧。”
“快去拿来。当心别撞坏沙锅盆。”
“放心吧。”雏妓花子为自己可放开来玩火而兴高采烈,手忙脚乱地捧来烧迎魂火的火盆放在路旁。
“老爷,放好了,我点火啦!”
“嗨,不要一下子点燃……那样危险,好,开始点吧。”
正说着,从大马路上刮来一阵夜风,迎魂火呼呼地燃烧起来,将厚厚抹着化妆白粉的阿花的侧脸映得通红。老人蹲下,双手合十:“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老爷,千代吉姐那儿也……您瞧,对面也有很多人在烧火呢,真好看。”
家家户户都在点燃迎魂火,四下里弥漫起腾腾烟雾,展现出一派与装有电话、电灯的新时代城镇不甚和谐的悄然沉寂的风貌。尾花艺妓馆的老人蹲在地上无休止地念经,许久,他才用双手揉搓着腰部站起身来。要说年纪,他肯定早在几年前就过了花甲之年,身上穿的洗得退了色的陈旧和服单衣上扎了一条用女人腰带改制的黑缎子腰带,腰部还不显弯曲,但是,他的手脚却明显地露出老态,简直是瘦骨嶙峋,让人觉得心痛。头完全秃了,两颊深陷,唯有雪白的眉毛像毛笔穗那样长长地垂着,显出福相。人虽然已经衰老,但目光炯炯有神,嘴角严肃威猛,鼻梁端正优雅,其相貌叫人怎么也难以认定他会是艺妓馆的老板。
“哎,老爷,根岸的那位先生来了!”
“谁呀?在哪儿……”老人停下朝燃剩的迎魂火上泼水的手,“对了,还是孩子的眼尖哪!”
“嗨,近来可好哇?”
这位被雏妓花子称作根岸先生的人是报刊小说家仓山南巢,他隔着两三户人家一看到老人,就手持麦秸草帽,大步跨过路上的水洼迎面走来。他四十左右的年纪,白色的萨摩棉布衫上披着一件无花纹薄绢短外褂,脚上穿着白袜子和一双竹皮草屐。这打扮既不像公司职员,也不像商人,又不让人觉得他是位艺人。多年来,他不停地为东京都内的各家报纸撰写连载小说,同时也不时写些狂言剧、净瑠璃剧,还搞些演艺评论,因而在社会上也颇为知名。
“先生,来,请进!”老人打开格子门,可小说家还在原地伫立,眺望着迎魂火燃烧得烟雾缭绕的胡同:“而今只有春分、秋分和盂兰盆节还保留着从前的习惯啊。哎,府上那位阿庄……已过去几年了?”
“是庄八吗?第六年了。”
“六年?真快呀。这么说,明年该是七周年忌了?”
“可不是嘛!人生路上无老少,再没有比人寿更难捉摸的了。”
“今年各处都在搞追福演出。怎么样?明年的阿庄七周年忌辰……还没有人给您提起过吗?”
“不是没有,其实前年三周年忌辰的时候有人提到过,不过我觉得我那小子还不够份儿,就没把它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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