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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忤当朝贬官赴蜀(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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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期笑了一笑,起来同着和尚走进客堂坐了。和尚们就将一杯茶献上,景期吃了。和尚又问道:“请问老爷选何贵职?”景期道:“下官为触忤当朝,谪贬四川石泉堡司户。”

和尚暗道:“惭愧,我只道是大大官府,原来是个司户。谅芝麻大的官有甚好处,倒折了一杯清茶了。”心里想着,又慢慢走了开去,依旧一个人也不来睬了。

景期坐了一会儿,只见又是一个和尚在窗外一张,把冯元看了又看,叫訇(hōng,音轰)——大声。

伽(qié,音茄)蓝——梵文的音译。僧伽蓝摩的略称。佛教寺院的通称。炷(zhù,音住)——量词,指线香。

道:“你是冯道人,如何在此。”冯元听得,奔出来见了道:“啊呀,你是人鉴师父,为何在此?”

看官,你道冯元为何认得这人鉴?原来当景期打发他出来后,就投在人鉴庵里,做香火道人,后来人鉴为了奸情事逃走出来,在此永定寺里做住持僧。这日听见有个司户小官儿到他寺里,所以出来张看。不期遇到了冯元。便问道:“你一向不见,如何跟着这个满面晦气色的官人到此?”

冯元听了道:“你休小觑他,这就是我旧主人钟老爷,是新科状元,因参劾了当朝李太师,故此谪官到此。”

人鉴道:“幸是我自己出来,不然几乎得罪了。”慌忙进去打个深深的揖道:“不知贵人远来,贫僧失礼,未曾迎迓,望乞恕罪。”

又连忙吩咐收拾素斋。叫冯元牵了马匹进来,又叫将草与马吃。请景期到方丈中坐了,用了斋。

天已夜了,人鉴道:“今日贵人降临荒山,万分有幸。天色已晚,宿店又赶不上,不如就在小庵安歇了罢。老爷的铺盖都已打湿,不堪用了。后面房里有现成床帐,老爷请去安置。这湿铺盖也拿了进去,待我叫道人拿一盆火来烘干了,明日好用。”

景期道:“多承盛情,只是打搅不当。”人鉴道:“说哪里话。”说着点了灯头,带景期走过了十数进房子。将景期送入一个房里,便道:“老爷请安置,贫僧告退,明早来问安。”景期感谢不尽。

因行路辛苦,身子又病,见床帐洁净,不胜之喜,倒在床上就睡了。

冯元在床前将湿衣湿被摊开,逐一烘焙。至更余要大解,起来忙出房门,见天上下过了雨,已是换了一个青天。新月一弯,在树梢上挂着。冯元又不认得寺里的坑厕在何处,只管在月光之下闯来闯去。

走到前边,摸着门上已下锁了。只觉得门外火光影影,人语嘈嘈。

冯元心中疑惑,从门缝里一张,只见人鉴领着七八个胖大和尚,手中通拿着明晃晃的刀儿。

人鉴道:“师兄们,我当初在长安居住时,晓得钟状元是个旧家子弟,此来毕竟有钞。况且你们方才曾怠慢他,我虽竭力奉承,只怕他还要介意。这个人,就是李阁老尚敢动他一本,必是难惹的。我们如今去断送了他,不惟绝了后患,且得了资财,岂不是好。”

众和尚道:“既如此,我们进去行事罢。”人鉴道:“且住,这时节料想他有翅儿也没处飞去了。我们厨下的狗肉正烧得烂了,且热腾腾的吃了,再吃几杯酒壮壮胆,方好做事。”众和尚都道:“有理。”便一哄儿到厨下去了。

冯元听得分明,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连大解也忘了,慌忙转身飞奔。每一重门槛,都跌一跤,连连跌了四五个大筋斗,跑入房中,掀开帐子,将景期乱推道:“老爷不好了,杀将来了,快些起来。”

景期在睡梦里,惊醒道:“冯元为何大惊小怪?”

冯元道:“老爷不好了。方才我听见人鉴领着众和尚,持了刀斧要来害你,须快快逃走。”

景期听了,这一惊也不小,急忙滚下床来问道:“如今从那里出去?”

冯元道:“外面门已锁了,只有西边一个菜园门开着哩,那边或有出路。”景期道:“行李马匹如何取得?”冯元道:“那里还顾得行李马匹,只是逃得性命就好了。”

景期慌了手脚,巾也不戴,只披着一件单衣,同冯元飞奔菜园里来。冯元将土墙推倒,搀着景期走出。

谁想道路错杂,两人心里又慌,如何辨得东西南北,只得攀藤附葛,捱过山崖。

景期还喘息未定,身边一阵腥风,林子里跳出一只吊睛白额虎来,望着景期便扑。

《锦香亭元青花人物梅瓶》第五回 忤当朝贬官赴蜀(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