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云起龙骧 2(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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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焰正发呆,身后便传来了一阵特殊的唤声:“二殿下,二殿下……”叫了几声,炽焰才回过神,在塞外极少有人叫他殿下的,都是叫将军。他就像个忘记前尘的人,回到京都一切都要从新来过。
见炽焰回头,跟随文宣帝多年的老总管德生道:“宴后,圣上在御花园等您。”
父皇等他……
望着炽焰进了御花园,苍溪看着面前四位影子,他也是自小长在锦衣署却是不明白影子们的规矩,所以并不知道有帝王在的地方百步之内只有影子可在,遂悻悻的退了下去,而如今的御花园在炽焰眼中还是以前的样子,玉树银花,璀璨锦绣,他年少的时候,母妃常在这里弹琴,父皇坐在不远处听,父皇这一生最宠爱的妃子就是母妃,却从未表达过,一个帝王如果太过于表示自己的感情那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七年未回御花园中多了一间小亭子,名为听愚。听愚,看似简单的名字有藏了多少心机。
而文宣帝就站在听愚亭中,硕大一个御花园只有他一个人,走过去的时候,文宣帝回过头,炽焰恭敬的唤了一声父皇。
看着炽焰,文宣帝道:“七年没回来了,陪朕走走吧。”
那样的声音更多的是一个父亲的恳求,而不像坐拥天下的帝王:“朕知道,你母妃死的不公,可宫内就是这样,有时候很多事情是朕也没能力去改变的。”
炽焰应了声:“是。”七年前,他因太子不容,母妃家族谋反而远赴漠北,七年之后在归来,物是人非,太子已死,母妃他走后第二年就病死在朝阳宫,享年不过,三十七岁,而那时候他身在大漠,母妃去了半年他才得到消息,听到那消息的一刻,因为厮杀而麻痹的心,有了微微的动容,但是却依旧一滴眼泪都没掉,就那么站在千叠山头,站了整整一夜,而那样在千叠山站上一夜的事情,除了母妃暴毙,便只有他知道云峥谋反,圣上血洗太子宫的时候,也是一夜,那夜千叠山头下起了大雪,就像那年在宸渊宫,初冬的京都下起第一场雪的时候,他和一帮皇子和朝臣之子玩着打雪仗,却不知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双羡慕的双眸望着他们,那夜他吃了酒宴从朝阳宫回自己的偏殿的时候,月光下,白色的身影仿佛能融进雪里,唯有那一头散在肩头的漆黑如墨的长发在黑夜里散着一种看不懂的光芒。
没有出声,他就那么看着,看着寂寞的云峥自己捏雪球然后扔的远远地,那一幕他永远都忘不掉,而七年前他离开京都那年,已经长大的云峥和他说:“炽焰,我们虽然有着无比尊贵的身份,还有享之不尽的奢华与用之不尽的钱财,这些别人得不到的我们都能轻易得到,可是纵使我们什么都不要,都求不来常人家那种相知相守的情谊,只因我们生在帝王家,所以,别恨我。”
长大的云峥背影依旧单薄,而长发依旧不束,面容依旧精致的一如白瓷一般,只是心仿佛跌进了海里,让人不知他在想什么。
而那句,别恨我,他记了整整七年。
文宣帝停下脚步回头的时候炽焰才回过神,看着略微有些发带的炽焰,文宣帝道:“炽焰,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放下那些规矩。”
炽焰抬起头,脸上的伤疤有些略微的刺目,文宣帝叹息一声道:“这些年你在大漠受苦了,原本应该把你留在京中的,只是京里纷争太多,还不如大漠来的安静。”
“你也看到了,如今朕老了,这江山终究会是你们这一辈的,你,安靖,南泽,冷勋,终究有一个会接替朕。”
“儿臣不敢。”炽焰恭敬回禀,却未曾抬头的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方砖,他在北掳征战时,曾遇到过一个云游天下的僧人,那时北掳恶战,死伤上万,他就坐在不远处的云台上喃喃诵经超度,那夜他征战归来,路过云台时,那老僧还在,他好奇便走了上去,老僧所在的云台并不高,却能俯视整个战场,而他看着冷冽月光下的战场,第一次觉得冷,那种冷有些彻骨。
他始终都记得那老僧说的那个故事,他问那老僧:“为何我是将他们是兵?”
老僧一笑,慈祥的眉眼中有他所看不到睿智。那是石梯与佛的故事,老僧说,石梯和佛同出自一山之石头,只是一个成了石梯一个却成了佛,石梯不服便与佛说:“我们同是一山之石,为何人们要踩着我去跪拜你。”佛一笑道:“你从山石到石梯只是经历四刀,而我却经历了千刀万剐。”
士兵就如同石梯,而佛是他,只是再父皇面前,他是石梯,而父皇是佛,他总在想登上天下至尊的父皇在登基的路上又是如何的狠毒与冷冽,才能让多年之后的他如此防范他的子嗣。
听炽焰如此说,文宣帝淡淡一笑,那笑有些释然:“你不是不敢,你是没有那份心,你若有夺嫡之心,也不会再边关留上七年。”
炽焰抬起头,是,他从未有过夺嫡之心,甚至从知识,学礼开始学的就是太子为一国之主,而他是辅助太子的朝臣而学的,可以说太子逆谋之死后他的人生失去了一个目标,这些年他在边疆为了家国天下而活着,只是如今他回来,回来进入这场不知道结果的争斗中,文宣帝所注视的那双眸子有些失神,望着炽焰的双眸他又道:“你们都以为朕不明白你们在想什么,不明白这江山之势已经到了那里,可是朕虽不是个好皇帝,但也不是个老糊涂。”
炽焰愣住,眸中挂了一抹看不懂得色彩。
“炽焰你觉得朕很可怕吗?”文宣帝语调之轻,仿佛远处那些无力摆在风中的花,只是花不会杀人,话却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儿臣不敢。”
听炽焰如此说,文宣帝微微一笑,他所坐拥的这个位置注定吸引着天下人的目光。权倾天下,那个男人不曾有过这样的梦想,可这终究是一个残酷的位置。
“照实说,如今你我只是父子,父子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这一时是父子,那下一时是什么,仇人,敌人,却终究不会再是亲人了。
六月的风是热的,吹到身上便是一身的汗,今日天阴,也许是天气,也许是气氛,压的冷勋有些闷热,过了许久冷勋才道:“父皇与儿臣是父子,既然是父子,父皇为何还要这样,虎毒尚且不食子。”
《江山策之龙吟九州实体书》第17章 云起龙骧 2(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