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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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我吃,”快要被说得无地自容的柴睢蔫蔫起身跟过来,耷拉着脑袋蔫蔫拽了外氅裹身上,“半碗素面,多汤少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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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上梁王午食只恹恹用下半碗素面,晚膳只一碗汤药管饱时,在外吃饱喝足的李清赏收获满满回到梁园主院井葵小院,打听得太上未寝,她兴高采烈来见。
“今日可有感觉好些?”李清赏自行坐到暖榻另一边,隔半臂宽小榻几端看贵主脸色。
“咳嗽有所减轻,鼻涕也不多了。”柴睢盘腿而坐翻看放在榻几上的书,掀起眼皮看下对面,“你倒是精神头蛮大,外头真有那么好玩?”
好玩到一大早天不亮就出门,至天黑才归,看来吊在身前的胳膊丝毫不影响李娘子潇洒快活。
李清赏稍歪头笑起来,眼睛弯成两条缝,皓齿露出两排,浑然没有所谓“大家淑女笑不露齿”之说,道:“我们见着你说的糖葫芦了,在东角楼大街,十五个大钱一串,买者不少,我粗略看几眼,发现买客基本是些华服锦袍的小孩,”
说着又疑问:“难道这就是传言中的人傻钱多还好骗?旧曹门和南北斜街那边,一般无二的糖葫芦只要两个大钱。”
柴睢翻书的手顿了下,清清嗓稍微提高点声音:“去了南北斜街耍啊,带着昊儿?”
南北斜街上两边妓馆直抵新城街,汴京三十六街不够耍的么,去哪儿不成去南北斜街。
李清赏仍旧笑眯眯模样:“我和几位学庠女夫子约一起的,顺便带着昊儿,我们取道南北斜街去的新城街瓦舍,碰巧遇上郜恕登台,便听了一下午郜恕讲史,昊儿觉着无趣,自己去看小儿相扑,他还登台挑战,被人家摔得灰头土脸。”
史书无趣是真,稚子宁肯台上摔跤也坐不住听史。
郜恕、孙款、曾无荡等人是汴京瓦舍勾栏里最擅长讲史的人物,故事所说多是历代兴亡,他们这些说书人受众是男子,女子孩童大多追捧杂剧演出和乔影戏之属欢快浅趣之术。
“看不出来,你还听得进去讲史,”柴睢低头看着书,道:“我以前上史课都是打瞌睡或逃课的。”
经史子集,最受益莫过于“史”,最无趣也莫过“史”。
李清赏道:“我念书时学庠不教女学生经史子集,他们说那是男子和如你这般牧民者所特学,不过听史其实挺有意思,”
倘女子也如男子般自由学习经史子集,心中装的是家国天下,眼界开阔胸怀万民,哪个还愿成日里围着男人孩子转?如同自由翱翔的苍鹰感受过天高地阔后,又岂会再甘愿被关进笼子?自然是不会,所以学庠不安排女子学习经史子集,当年两代女帝也没能争取来的利益,阻力并非只在朝臣,还在女子,九成半的女子自己不愿学习那些东西。
李清赏挪挪身子寻找舒服坐姿,吊着左臂不方便,干脆歪身半靠到小榻几上,嘀哩嘟噜道:“人都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但百代以来,王朝兴灭,政权更迭,那样多人学史,结果该栽的坑人们是一个没少栽,你说这又是为何?”
柴睢读书一目十行,翻页时手指指腹骑在书页棱上顿住,须臾,哑声道:“因为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也仅仅只是可知兴替。”
李清赏好似听懂了这句话,又好似没懂,沉吟片刻,往前凑问:“你在看甚书?”
“太史公之著,”柴睢应声,将手中之页翻过,轻飘飘间一同翻过的还有书页间许多人波澜壮阔的一生,“看么?卷一好似就在井葵小院卧房里,你翻找找。”
李清赏神神秘秘从腰间布包里摸索着甚么,边摇头道:“书页间多是枯燥无聊的记录评撰,远不如听人生动讲史来得有趣——你猜我给你带了甚么回来?”
“给我带?”柴睢抬头看过来,棕色眼眸里闪烁着旁边小猪抱福烛台上的橙红烛光,笑了:“给我带甚。”
“你自己拆开看。”
朱纸红封的小方包,有那么点点厚度,被削葱根般的指捏着递过来,烛光在那粉圆整洁的指甲尖上凝出微弱明亮,柴睢感觉到自己一颗心毫无征兆悸跳了两下,砰、砰。
“无事献殷勤不是你性格,是不是遇见事了?”柴睢疑惑着接过纸叠的朱封,拆开看,里面六张色有些微差异的唇纸。
唇纸拿出包装纸后有淡淡花香散出,柴睢因鼻塞而嗅觉不敏,凑近闻了闻,勾嘴笑:“送这个是怎么说。”
李清赏起开始在为太上的无事献殷勤论翻白眼,旋即又抻胳膊过来,扒拉着柴睢手把几张唇纸慢慢捻开,道:“这可是丑婆婆家制的唇纸,虽然价格不便宜,但我觉着你用应该好看,于是一狠心给你买啦,这需要甚说法?”
“唔……”她沉吟,眼睛一亮,“感谢你算不算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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