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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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家双凤知道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已经被人识破,越发满面通红,羞不可仰,葛雷在旁边看了虞家姊妹的神态,便自醒悟过来,接口说道:“三位寨主不用多疑,事实是这样的,她们本来是女子,并且是大名府已故镖头金刀太岁虞广之女。两年以前,因为虞老镖头和塞北六龙结怨误中诡计,被贼人困在五龙谷,丢失了几万两银子镖货,弄到倾家荡产,饮恨而亡,两位虞姑娘矢志洗雪父仇,行走江湖,因为孤身女子闯荡江湖不便,所以改作男装,三位寨主不知道个中底细,当然满腹狐疑诧异!”
长白三彪听了葛雷的话,方始恍然大悟。
闵仕俊起立拱手道:“原来二位姑娘就是虞老英雄的女儿,我们真个失敬,请恕刚才相戏之罪!”
虞秀琼姊妹万福还礼道:“三位寨主不用多礼,愚姊妹身负不共戴天的大仇,行走江湖,为了行动方便,只好改扮男装,掩饰本来面目,其实我们武林同道中人,哪里用得着拘执世俗男女之见呢?”
葛雷和石金郎,不禁抚掌大笑,闵仕俊吩咐喽罗摆酒接风,这一席酒吃得十分畅快,直到初更起后,酒意阑闹珊,杯盘狼藉,方才宣告席散。
由这天起,虞家姊妹便在长白三彪的山寨住下,到第二天,虞家姊妹便问塞北六龙在关东的势力和近况,紫面彪闵仕俊向虞家姊妹说道:“我们三兄弟在长白山内,虽然落草为寇,最近这几年来,遵照家师无咎禅师的法旨,劫的尽是不义之财,杀者尽是为非作恶之辈,尤其是这一两年来,努力垦荒结果,收获丰富,几千儿郎住在寨内也可以自给自足,不假外求,所以好久没有出山做买卖了,我们兄弟对于关东绿林同道,一向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宗旨,绝无权益冲突,也无地盘之争,所以对于其他各地绿林,不大了了,二位姑娘问我们兄弟关于塞北六龙的消息,可说隔膜异常,无可奉告,容我们派人下山打听吧!”
虞家姊妹知是实情,闵仕俊派几个精细喽兵下山,到松花江以北,打听塞北六龙的近况,虞家姊妹便在山寨里面等候消息不提。
光阴迅速,过了半个多月,长白三彪所派去那几个喽兵,果然回来报告,据他们说塞北六龙当年在平泉县五龙谷围困虞老镖头不成,给官兵迎头痛击,受了一个重创之后,知道自己要在辽东辽西一带树立名堂,安窑立寨是不行了,便率领手下人马渡过松花江,窜到黑龙江地区去。
黑龙江面积浩瀚,地广人稀,塞北六龙便在呼伦贝尔盟旗的王爷庙附近,住了下来,王爷庙附近一带,完全是适宜畜牧的水草地,人烟稀少,所以六龙在这里不消许久时候,便确定了地位,开山立寨,居然雄踞一方了,不过他们因为呼伦贝尔一地人烟稀少,又不是商贾来往的要津,没有多大油水买卖,如果单靠打家劫舍吃饭,实在难以维持,他们便干起一件伤天害理的勾当来。
这勾当是甚么?就是做人贩子。
原来关东三省黑龙江以北的地方,就是老毛子的地界,老毛子即是俄罗斯,也即是今日的苏俄,俄罗斯在明末清初的时候,已经席卷西伯利亚,直向黑龙江以北一带展拓,向我国边疆无人的荒地,逐步蚕食,不过老毛子最缺乏的不是东西,而是人力,因为由黑龙江以北到西伯利亚一带,完全是冰雪苦寒的地方,呵气成冰,堕指裂肤,几乎不是生人居住所在,老毛子要筑路开矿,必定要有大批人力,如果就这样的招募,试问哪一个肯应征,唯一方法就是用强盗的方式,窜过黑龙江来,把居留本地的壮丁男女掳去,送到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里强迫开垦。
不过当时清朝还未十分腐败,国势仍盛,老毛子过江掳人,只是偷偷摸摸性质,所得不大,只好改辕易辙,用金钱向人贩子买人了。老毛子买人的代价,大概是十两金子一个人,十两金足值好几百两银子,一般不法之徒,因为大利所在,纷纷组织了拐卖人口的帮会,看定了当地贫苦无依的老百姓,或用利诱,或用强迫,把人装上大车,直送到黑龙江以北交给老毛子,按人数支对代价,人贩子固然发了大财,可怜那些被掳的人,到了异国,呼天不应,叫地不闻,终日在老毛子鞭策下,做牛做马,筑路开矿,挨过十多年后,等到年老力弱,不能够工作了。
老毛子偶然发善心,给个多少银两,算是工钱,遣送回国,方才重见天日,不过像这类幸运儿,百不得一,因为黑龙江以北一带,尽是荒原雪野,去给老毛子做苦工的人,十之八九都不能够抵受这样严冷刺骨的天气,不是活活冷死,就是劳役太甚,委骨沟壑。
话虽然这样说,老毛子初期开发西伯利亚,像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完成,黑龙江上各城市的建设,华工的血汗委实不少哩!
塞北六龙看中了老毛子买人这一条利路,便和兴安岭附近一带的人贩子,勾结起来,到黑龙江省各县城村庄去,大规模的掳人,一掳就是三四百个,整批的卖给老毛子,这样一来,六龙每一次的交易,获利大有可观,久而久之,居然被他得了不少孽钱,最可怜的还是那些被掳的壮丁男女,一被送入俄境,命运已经决定,永沦苦役,终身为奴,长久袂别了妻子家人,真是伤心惨目哩!
那几个喽罗亲自到松花江以北去,把耳闻目击的所得,一一回来报告,长白三彪听了这个消息,不禁怒发冲冠,目毗欲裂!
紫面彪闵仕俊向柳兆熊罗君玉两人说道:“二位贤弟,塞北六龙居然干起这伤天害理的勾当来,真是绿林中的蟊贼了!现在清军入主中原,神州陆沉,上国衣冠沦为夷狄,凡是志士仁人,无不痛心疾首,塞北六龙也是江湖朋友,一个人到了落草为寇的田地,已经迫不得巳,如果盗亦有道,那还情有可原,可是像他们那样,把自己同胞的汉人,加以掳劫,送到老毛子那里去,以人为货,赚冤孽钱,拆散家庭,分离骨肉,真是万死不足以蔽其辜了!别说二位虞姑娘不肯放过他,就是我们长白三彪也要亲自出头,除去这绿林败类呢!”
闵仕俊说这番话时,目闪精光,正气凛然,虞家姊妹和葛石等人在旁边看了,暗中钦佩不巳!
闵仕俊说完了这番话之后,柳兆熊、罗君玉齐声说道:“大哥说得有理,我们到呼伦贝尔去吧!”
紫面彪点了点头,他忽然向虞家姊妹问道:“二位姑娘在盛京客店时,丢失了两匹骑马,现在可有代步吗?”
虞秀琼便把自己在四平马市巧得风雷豹的经过说了,闵仕俊一听大喜道:“很好很好,像风雷豹这类宝马,真是旷世难逢的名驹,可惜马只匹,不够两位姑娘乘坐,我们兄弟在连云寨时,最爱养马,说到识马功夫,虽比不上古之伯乐,也有相当经历,比如我们兄弟三个人骑的马,就是上品名驹,虽然比不上风雷豹,也是千中得一的隽物了!”
虞秀雯一想也是,自己当日在兴城县大路上,初见玉面彪时,看见他所骑的白马,十分神骏,自己一时好胜,和他斗快,结果马失前蹄,后来又在烧锅子和辽西双煞交战,看见闵柳二人所乘的马,品种也好,不在玉面彪白马之下,自己也亦想找匹好马,虽然找到了一匹风雷豹,究竟不够两人骑坐。
虞秀雯想到这里,便向闵仕俊道:“闵寨主,愚姊妹在盛京城丢了两匹马,现在还未买回,如果贵寨有良马的话,不妨乞假一匹,愚姊妹照价奉回便了。”
这紫面彪大笑道:“我们山寨里面马匹很多,有些还是连云寨撤退的时候带到长白山来的,就送一两匹马给二位姑娘,也算不了甚么的一回事,各位请到马棚挑选一匹吧!”
虞家姊妹十分高兴,闵仕俊便带他们到后寨去,原来风沙岭的背后,有一块牧草丰盛的盆地,连云寨兄弟所养的马匹,差不多完全放牧在这里,虞家姊妹到了牧场一看,只见山中千头攒动,尽是马匹,黑白赤黄,毛色不一,或立或仰,或追或走,琳琅大观,估量这一片盆地的马匹,没有千头之众,至少也在八百匹以上。
虞家姊妹看见了这许多马,真是花多眼乱,无所适从,不知道挑选哪一匹才好,还是小侠葛雷比较有些眼力,他指着东边一匹铁灰毛色的马,向虞秀雯说道:“虞姑娘,这一匹马名叫银栗,短小精悍,正是蒙古名种,你为甚么不要这一匹呢?”
虞秀雯一想也是,她立即跑到那匹铁灰色马面前,伸手去拉辔头,那铁灰色马一见人来,立即长嘶一声,拔步逃跑,虞秀雯看见这匹马兰筋竹耳,顾盼雄骏,十分喜爱,当下放开脚步,几个起落之间,便自追上,一手抓住缰绳,娇躯向上一耸,便自跨上马鞍,两条腿向马肚一夹,那马乱迸乱窜想要把虞秀雯由马背上甩下来。
可是虞秀雯两条腿好像铁棒一般,夹定马肚,铁色马用尽生平气力,也摆不脱来人,反而被虞秀雯夹得上气不接下气,俗语说得好,良马也择能主,那铁色马渐渐知道虞秀雯的厉害,停止奔腾跳窜了。
虞秀雯捏起粉拳,在马颈上打丁两拳,喝道:“孽畜还不服吗?”
那铁色马倏然停住,俯首贴耳,任由虞秀雯带引着,直向场外走去。
闵仕俊大笑道:“虞姑娘真有眼力,这匹马名叫铁梨花,是塞外名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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