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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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小木屋。伊夫不喜欢。他们初为情人时,她试着收拾过;挂上窗帘,买了餐具,玻璃器皿,和个人用的成套餐具,可是屋里有老鼠、黄蜂和蜘蛛,她怕这些,那里到杂货店要好多里路,她又不开车,就得由当地一位身上带着肥料气味的农夫开车送她去店里。总而言之,她在锌镇除了避开一切不便之处外别无他事可做,于是她开始活动要为他们在法国南部买处房子,西尔菲德的父亲在那里有所房子,这样夏天西尔菲德就可以离他很近了。她对艾拉说,‘你怎么这么喜欢待在乡下呢?你如果不旅游,不去法国看看法国的乡村,不去意大利看看那些伟大的绘画作品,除了新泽西哪里都不去,那你怎么会知道任何与哈里·杜鲁门惊人事迹无关的事情呢?你不听音乐。不去博物馆。不是写工人阶级的书你就不看。一位演员怎么可以——’他就会说,‘嗨,我不是什么演员。我是个劳动者,在广播界谋生。你有过一个时髦的丈夫。你想回头再找他吗?你想要一个像你的朋友卡特里娜的一样的丈夫吗,要个有教养的哈佛毕业生,就像疯子先生,像卡特里娜·范·格兰特说长道短先生一样是吗?’
“她每每提起法国和在那里买度假屋,艾拉就来这套了——从来不花什么力气。他不是碰巧不喜欢彭宁顿或格兰特这样的人。他对什么的不喜欢都不是碰巧随便的。没有一次意见分歧不被他用来发泄怒火的。‘我旅行过,’他会告诉她。‘我在伊朗的码头上工作过。我在伊朗见过的人的堕落够多的了……’云云。
“结果是艾拉不愿离开小木屋,这成了他们两人之间争端的又一根源。起初这木屋在他是过去生活遗留下来的东西,对她则是他乡下人吸引她的一部分。过了一阵,这木屋在她看来就成了他在她之外的立脚处,也让她满怀恐惧。
“也许她是爱他的,由此生出惧意,怕失去他。我从不认为她那套做作是爱。伊夫给自己罩了层爱的外衣,幻想着爱,但她太无力太脆弱,不能不对人怀着怨恨。她事事都怕,给不了理智贴切的爱——她的爱只是对爱的低劣模仿。西尔菲德得到的就是这个。想象一下做伊夫·弗雷姆——和卡尔顿·彭宁顿——的女儿该是怎样的,你就会明白西尔菲德如何长成这样。这样一个人不是短时间内形成的。
“木屋里也藏着艾拉整个被她看不起的一面,和他体内不驯服让人嫌的一切,可是艾拉就是不愿放弃这木屋。若不是为了别的,只要木屋还是破木屋,就能挡得住西尔菲德。她只有睡在前屋的长沙发上,每年夏天她来度周末的少数几次,她都厌烦了,很是苦恼。池塘太浑浊,不好游泳,树林里多臭虫,不好在里头散步,虽然伊夫不停努力给她找乐子,她还是在屋里生气,一天半以后,就坐火车回去弹琴去了。
“不过他们在一起的最后那个春天,开始计划整理这房子。劳动节后开始大整修。把厨房、浴室改装成现代化的,新的大窗户,崭新的地板,装上合适的新门,新的照明,吹塑式隔热层,新的燃油加热系统,让这房子冬天也适宜居住。屋里屋外都粉刷过。房后扩建了个大房间,新房间里有石头的大壁炉,大观景窗俯瞰池塘和树林。艾拉雇了木匠、漆匠、电工、管道工,伊夫列出清单画好图,一切都为了过圣诞。‘管他的,’艾拉对我说,‘她想要,就给她吧。’
“‘那时他已开始崩溃,只是我没意识到。他也没有意识。他以为他很机灵,你知道,以为他能用计应付过去。’可是病痛耗尽了他的精力,他精神消沉,起决定作用的不是他强壮的一部分,而是他体内正垮掉的那部分。他以为顺着她的口味来就能减少摩擦,就能保证她会保护他免上黑名单。如今他怕因为发脾气而失去她,因此他开始让她那些不现实的东西在他这里自由泛滥,以求保住他的政治生命。
“恐惧。那个年代特有的深深恐惧,不信任,怕被发现而忧虑不安,生命和生计处于威胁之下的焦虑。艾拉是不是真相信留住伊夫就能保护他?可能不会。但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用的巧计后来怎样了呢?他听到她称新扩建的房间为‘西尔菲德的房间’,这可就扼杀了他的巧计。他听到她在外面和挖土的人说,‘西尔菲德房间这样’,‘西尔菲德房间那样’,她容光焕发地回到屋里,很快乐,艾拉却已经变了。‘你为什么这么说?’他问她。‘你为什么说那是西尔菲德的房间?’‘我没这么说啊,’她说。‘你说了。我听见了。那不是西尔菲德的房间。’‘好吧,她会住在那里。’‘我以为不过是间大后房,新的起居室。’‘可是有长沙发啊。她住那儿,睡长沙发吧。’‘会吗?什么时候?’‘哦,她来的时候啊。’‘可是她不喜欢这里。’‘可是房子整修漂亮了,她就会喜欢了。’‘那就见鬼去吧,’他说道。‘这房子不会漂亮了。这房子会很差劲的。去他妈的这工程。’‘你为什么对我这样?为什么对我女儿这样?艾拉,你怎么回事?’‘完了。不装修了。’‘可是为什么呢?’‘因为我受不了你女儿,你女儿也受不了我——这就是为什么。’‘你怎么敢说针对我女儿的话!我要离开这里!不待在这里了!你这是虐待我女儿!我不允许!’她拿起电话叫了辆本地出租车,不出五分钟她就走了。
“四小时以后他知道了她去了哪里。他接到牛顿经营房地产的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她要找弗雷姆小姐,他告诉她弗雷姆小姐不在,她就问他可否带话给弗雷姆小姐——他们看的那两处漂亮的农舍可以买了,随便哪一个都很合适她女儿,她下周末可以带他们去看房子。
“伊夫离开以后,花了一个下午为西尔菲德在苏塞克斯镇找一处夏天住的房子。
“就在那时艾拉给我打了电话。他对我说,‘我不相信。给她找那里的房子——我不理解。’‘我理解,’我说。‘对于不会好好对孩子的妈妈来说,一切都是没有尽头的。艾拉,是时候离开,该走向下一个荒诞了。’
“我坐上车,开到木屋。过了一晚,次日清晨带他回到纽瓦克。伊夫每晚都打电话到我们家,求他回去,但是他对她说就这样了,他们的婚姻结束了,电台重新开始播放《自由勇敢者》后,他和我们住在一起,坐车去纽约工作。
“我对他说,‘你和所有其他人一样要由这事来决定了。你会和其他人一样或者被记下或者不被记下。你娶的这个女人不会保护你回避即将发生的任何事,也不会保护你的节目,或者其他任何他们决定要消灭的人。迫害赤色分子的人在活动中了。没人能长期骗过他们,哪怕是有四重身份。有没有她他们都会抓住你,但是没有她你起码可以在危急时刻不被无用之人所阻碍。’
“可是,几周过去了,艾拉越来越不相信我说的是对的,多丽丝也这么认为,内森,也许我是不对。也许,如果他为了自己所算计的原因回到伊夫身边,她的光环,她的声望,她的关系可以合力挽救他和他的事业。这是可能的。可是靠什么来从这场婚姻中挽救他呢?每天晚上,洛兰回她房间以后,我们就坐在厨房里,我和多丽丝一遍遍讨论同一个理由,艾拉就听着。我们聚在餐桌旁喝茶,多丽丝会说,‘他忍受她的胡闹也有三年了,有时候没有正常的理由,他也忍了。如今总算有个正常的理由了,那他为什么就不能再忍三年呢?不论动机如何,是好还是坏,他一直以来从没急着真正结束这场婚姻。现在做她的丈夫可能会对他有所帮助,他为什么要去这么做呢?如果他能挽回一些利益,至少他和这两位荒诞的结合就不会是白费一场力气了。’我就说,‘如果他回到这个荒诞的组合,他会被它摧毁。这关系也不只是荒诞。其中一半时间他很痛苦,不得不到这里来睡。’多丽丝又说道,‘他上了黑名单会更痛苦。’‘无论怎样艾拉最终都会上黑名单。他口不择言,再加上他的背景,他逃不过去的。’多丽丝说,‘你怎么就能确认每个人都会这样呢?整件事一开始就很不合理,没有道理——’我就会说,‘多丽丝,他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十五或二十个地方了。总会发生的。不可避免。等发生了,我们就知道她站在哪一边了。不是他这一边,而是西尔菲德那边——保护西尔菲德不受他的事的影响。我说还是了结这婚姻和它带来的不幸,接受他不论身在何处终会上黑名单的事实。如果他回到她身边,他会和她打架,和她女儿斗争,不多久她就会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会在那里,那会让事情更糟。’‘伊夫吗?明白什么?’多丽丝说道。‘现实似乎一点也引不起弗雷姆小姐的注意。现实何以如今倒出头了?’‘不是,’我说,‘冷嘲热讽地利用人,寄生虫般诈取他人利益——都太有辱人格。我不喜欢,也是因为艾拉做不了。他直率,冲动,直接。脾气暴躁,他做不到。等她发现他在那里的原因,她会把事情搞得更痛苦更混乱。她不必自己去弄明白——有人会为她做的。她的朋友格兰特夫妇会的。说不定他们已经做了。艾拉,如果你回去,你会做什么来改变你和她生活的方式呢?你得当个拍马屁的,艾拉。你行吗?就你?’‘他只会机灵点,自己过好,’多丽丝说。‘他做不到机灵和自己过好,’我说道。‘他永远都“机灵”不了,因为那里每件事都让他发疯。’‘可是,’多丽丝说,‘失去他为之奋斗的一切,在美国为他的信仰接受惩罚,他的敌人占据上风,这会让艾拉更疯狂。’‘我不喜欢那样,’我说,多丽丝也说,‘可是你一开始就不喜欢的。如今你在利用这个让他做你一直想要他做的事。胡说什么利用她。利用她——她就是这个用处嘛。没有利用,那婚姻还算什么?婚姻中的人被利用一百万次以上。一个人利用另一个人的地位,一个人利用另一个人的钱财,一个人利用另一个人的外貌。我认为他该回去。我认为他需要一切能得到的保护。正是因为他冲动,因为他脾气暴躁。他正身处一场战争之中啊,默里。他遭到攻击。需要掩护。她就是他的掩护。因为彭宁顿是个同性恋,她难道不是彭宁顿的掩护吗?眼下就让她做艾拉的掩护吧,因为他是赤色分子。让她为什么事派点用处吧。我看不出有什么反对的理由。他扛过那架竖琴不是吗?他为她做了他能做的。现在让她做她能为他做的事吧。如今,运气使然,纯粹出于环境需要,这两个人最终总算能做点除了抱怨艾拉和相互争斗以外的事了。她们甚至不需要有此意识。不需付出努力,就能帮上艾拉。这又有什么错呢?’‘他的荣誉有问题了,错就在这里,’我说道。‘他的正直就有危险。这都太让人羞愧。艾拉,我和你为加入共产党的事吵过。为斯大林和苏联吵过。我和你争论但于事无补:你对共产党很忠诚。那么,这种折磨就是忠诚的一部分。我不愿想象你奴颜婢膝的样子。也许是到了丢弃所有羞辱人的谎言的时候了。这婚姻是个谎言,那政治党派也是个谎言。两者都使你大大小于真实的你。’
“辩论持续了五个晚上。五个晚上他都沉默不语。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沉默。如此宁静。最后,多丽丝转过来对着他说道,‘艾拉,我们能说的就这些了。每件事都讨论过了。这是你的生活,你的事业,你的妻子,你的婚姻。是你的广播节目。现在该你来决定了。看你的了。’他说,‘如果我能守住我的岗位,如果我能不被扫到一边丢进垃圾桶,那么我就不必坐在这里担心我的正直问题,而是为党做得更多。我不担心丢面子,我担心的是有战斗力的问题。我想做事情。我要回到她身边。’‘这行不通的,’我说。‘可以的,’他告诉我。‘如果我脑子里清楚知道我为什么在那里,我就会确保它行得通。’
“就在那晚,半小时或四十五分钟以后,楼下门铃响了。她雇了辆出租车开到了纽瓦克。她的脸憔悴,像鬼一样。她跑上楼梯,看到多丽丝和我一道站在楼顶过道上,她脸上闪过一个微笑,是演员在现场能露出的那种笑容——好像多丽丝是个影迷,等在电影厂门外,就为了抓拍一张照片。接着她从我们身旁过去,艾拉就在那里,她又跪下了。又像那晚在木屋里一样惊人的动作。又是哀求。一遍遍重复,滥施恳求。贵族式矫饰出来的庄重,这种荒谬,不觉尴尬的行为。‘我恳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可以做!’
“我们聪明伶俐刚刚绽放青春的小洛兰原来在她的房间做作业。她穿着睡衣出来到客厅和大家道晚安,却看到就在她自己家里,站着这位明星,她每周都在《美国广播剧院》上听她的节目。这位情绪激动的名人正毫不掩饰地展露她的生活。在我们家客厅地板上上演了一个人内心最深处所有的纷乱和伤心。艾拉让伊夫站起来,可当他试图去扶起她,她就抱住他的腿,发出的哭嚎声让洛兰张大了嘴。我们带洛兰去罗克西影院看过舞台剧,带她去过海登天文馆,我们开车去过尼亚加拉大瀑布,可是说到奇观异景,这是她童年的顶点了。
“我过去跪在伊夫身旁。好吧,我想,如果他想做的是回去,如果这是他还嫌不多的,他就要得到了,很明确。‘好了,’我对她说。‘来,起来吧。到厨房去,给你弄点咖啡吧。’就在那时伊夫抬起头,看到多丽丝一个人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她本来在读的那本杂志。多丽丝穿着卧室里的拖鞋和家居装束,样子要多平常有多平常。我记得她的脸上一片空白——当然是惊呆了,但绝不是嘲笑。然而,单是她在场就是对伊夫·弗雷姆演出的这出高雅戏剧开了火,那可就是伊夫的生活,她竟对此提出了质疑。‘你!你看什么呢,你这丑恶的歪身子的小犹太人!’
“我得告诉你我是看着这个发生的,我知道有事要发生,但并不会加快伊夫目标的实现,所以我没像我的小女儿那样目瞪口呆。洛兰大哭起来,多丽丝说,‘把她赶出去,’我和艾拉把伊夫从地上抬起来,带到门廊,下了楼梯,开车送她到了宾州火车站。艾拉坐在前排我旁边,她就坐在后面,仿佛全忘了发生的事。到火车站的路上她脸上一直挂着那个微笑,对着镜头摆出来的那种。微笑之下什么都没有,没有性格,没有过去,甚至没有悲伤。她只是横亘在她脸上的那东西。她甚至不是孤单的。没有人去孤单。她终其一生逃避的耻辱出身不论是什么,结果都是这样的:她成了一个生命已从自己身上逃离出去的人。
“我在宾州车站前停下车,我们都下了车,艾拉面无表情冷冰冰地对她说,‘回纽约去吧。’她说,‘你不一道来吗?’‘当然不。’‘那你为什么坐到车里了呢?为什么跟我一起到了车站呢?’她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一直微笑呢?因为她相信她赢了,艾拉要和她回曼哈顿去?
“这一次,戏就不是演给我那个小家庭看了。这次是五十多个人,正走进车站,看到以后就站住不动了。这位对高雅端庄如此极度重视的王后般的人物,丝毫不觉得不安,举起两手对着天空,对着纽瓦克市区所有的人,大大抒发她的悲哀。一位全然受抑制被约束的女人——如今全然脱离了约束。要么是有约束,被耻辱感束缚;要么就是全无约束,毫无羞耻。从来没有中间状态。‘你骗了我!我恨你!我鄙视你!你们两个!你们是我认识的最坏的人!’
“我记得听到人群里有个人,一个男的,冲上来问道,‘他们在干什么啊,拍电影吗?那不是……她叫什么来着?玛丽·阿斯特是吗?’我记得当时我想她永远也不会结束。电影,舞台,广播,眼前又有这个。青春逝去的女演员最后的伟大事业——当街叫喊她的恨意。
“不过在那之后,没发生什么事。艾拉回到节目中,同时和我们住在一起,没再提过回西十一街的事。赫尔吉一周三次来给他按摩,也没再发生什么。很早的时候,伊夫打过电话来,但是我接过电话告诉她艾拉不能和她讲话。那我能和她讲话吗?我起码能听听她讲吗?我说好。还能怎么做?
“她知道她什么地方错了。她说,她知道艾拉为什么躲在纽瓦克:因为她跟他说了西尔菲德的独奏会。艾拉本来就够嫉妒西尔菲德了,他无法让自己适应她就要开独奏会了。不过伊夫决定告诉他,她相信她有责任让他事先知道独奏会需要的一切。因为不只要租演奏厅,不只是出席来开音乐会——这是一种制作。像一场婚礼。是场盛事,之前要耗掉演奏者一家几个月的时间。整整下一年西尔菲德自己要做好准备。演出要够上独奏会的资格,就需演奏至少六十分钟的音乐,这是个艰巨的任务。单是挑选曲目就是浩大的工程,这还不单是给西尔菲德的。会不停地讨论西尔菲德首曲该演奏什么,结束曲该是哪个,室内乐该选哪一篇,伊夫想让艾拉有所准备,这样每次她丢下他一个人,去和西尔菲德坐下来讨论节目的时候,他就不会发狂。伊夫要他预先知道他作为家庭里的一个成员,需要忍耐些什么:会有宣传活动,会受挫,有危机时刻——西尔菲德会像所有其他年轻演奏者一样紧张,想退出。不过伊夫也想艾拉知道最后是值得的,她想让我告诉他。因为西尔菲德需要有一场独奏会才能有所突破。人都是傻的,西尔菲德说。他们喜欢看到高个金发苗条的竖琴演奏者,而西尔菲德恰好不是高个金发苗条的人。但她是位非凡的音乐家,这场独奏将彻底证明这一点。独奏会将在市政厅举行,伊夫负担费用,西尔菲德将由她过去朱利亚德学院的老师指导,她同意帮她准备,伊夫要请她所有的朋友参加,格兰特夫妇答应确保报界评论家都出席,伊夫可以肯定西尔菲德的演出一定精彩,会得到精彩的评论,伊夫自己也可以到处找寻评论者,包括索尔·赫约克。
“我该说什么?如果我提醒她这件,那件事,或者其他的事,又会有什么改变?她是选择性健忘,擅长把麻烦的事当成无关紧要的。失去记忆地生活是她的生存方式。她全明白了:艾拉和我们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她相信有责任诚实地告诉他在市政厅独奏会的事以及所需要的一切。
“嗯,事实是艾拉和我们一起时从来没提到过西尔菲德的独奏会。他满脑子担忧的都是黑名单的事,还顾不上西尔菲德的独奏会。我怀疑伊夫跟他说的时候,他到底听进去没有。听完她这个电话,我倒要想了,她到底跟他说过吗。
“她接着写来一封信,我给标上‘收件人不明’,经艾拉同意,也没打开就寄回去了。第二封信我同样处理。自那以后,电话和信都没了。有一阵好像是这场灾难结束了。伊夫和西尔菲德到斯塔茨堡去和格兰特夫妇过周末。她一定和他们聊了不少艾拉的事——可能还说到过我——也听了不少所谓共产分子阴谋的消息。不过还是没什么事,我开始相信就会没事了,只要他还是她正式的丈夫,格兰特夫妇觉得如果丈夫被《红色路线》揭露,被开除的话,妻子这方也会有一点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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