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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花楹旅馆(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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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索纳比先生:

我写这封短信是为了请求你的原谅,原谅我在上次回信中的无礼和急躁。最近我的压力很大,已经请了假以便调整和恢复。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的言谈举止没法像正常时那么好……

有天,她走过那家旅馆和公园。旅馆外廊上全是那些下午闹哄哄喝酒的人。公园里的树上开满了花。花朵的颜色她曾经见过,但以前根本无法想象这种颜色会出现在树上—那是一种泛着银光的蓝色或者紫色,那么雅致那么美丽,你简直觉得它能让一切归于宁静、归于沉思,但显然它没有做到。

走回米拉马尔公寓的时候,她看到那个红发的年轻人站在楼下的大厅里、他和老人所住的公寓门口,公寓紧闭的门后传出不停指责的声音。

这次,年轻人冲她笑了笑。她停下脚步,他们一起站在那儿听着。

盖尔说:“要是你等着的时候想找个地方坐坐,欢迎你到楼上来。”

他摇了摇头,仍然保持着微笑,好像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玩笑。她觉得走开之前应该再对他说点儿什么,于是就向他询问公园里的那些树。“旅馆旁边的那些树,”她说,“就是那天早上遇到你的地方,现在全都开花了。它们叫什么树?”

他说了个词,她没听清,让他再说一遍。“蓝花楹[2],”他说,“那旅馆就是蓝花楹旅馆。”

亲爱的索纳比女士:

我离开了一段时间,回来后收到了你的两封信。我读错了顺序,不过这也不要紧。

我的母亲去世了。我回了一趟加拿大,去参加她的葬礼。那里的秋天很冷。很多东西都变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跟你说这些。咱们之间一开始不太顺利。不过,即使没收到你第二封解释的信,我想,收到第一封时我也会有一种奇怪的快乐。我给你写了一封尖刻、令人不快的信,你用同样的方式回了一封。你那种以牙还牙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即使冒险让你为徽章使用权的事儿生气,我也想说一句,咱们很可能真的是亲戚!

我在这里总有种漂泊感。我钦佩我的妻子和她那些剧院的朋友们,为着他们那种热忱、率真和投入,还有那种用自己的才华创造更美好世界的希望。(必须说一句,尽管在我看来,那种希望和热忱往往超过了他们的才华。)但我无法融入他们之中。我必须得说,他们比我更早看到了这一点。肯定是因为可怕的长途飞行带来的时差把我弄得糊里糊涂,所以我才能面对这一事实,还把它写在信里寄给了你—你有自己的烦心事,而且已经明确表示不愿意被我打扰。在我用更多胡言乱语骚扰你之前,还是就此搁笔吧。要是你根本懒得读完这封信,我一点儿也不会怪你……

盖尔躺在沙发上,用双手把信贴在胸口。很多东西都变了。他回过了沃利,那么—肯定有人告诉他,她卖掉了店铺,出发周游世界去了。不过,他以前没听说过吗?从克莉塔那儿?也许没有,克莉塔的嘴很严。就在盖尔离开之前,她住进医院时说过:“我暂时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和人写信联系。那些难免都有点儿戏剧性。”

克莉塔死了。

盖尔知道克莉塔有一天会死,但总觉得当她,盖尔,待在这里的时候,那里的一切都会保持静止,不会真正发生什么。克莉塔去世了,威尔除了桑迪就举目无亲了,也许桑迪对他来说早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有人敲门。盖尔受惊跳了起来,赶紧找条头巾裹住头发。是公寓的管理员,喊着她的假名。

“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人来这里询问索纳比小姐的事儿。我说,哦,她已经死了,死了一段时间了。那人说,哦,是吗?我说是的。他说,哦,这就奇怪了。”

“他说为什么了吗?”盖尔说,“他说为什么奇怪了吗?”

“没有。我说,她是死在医院里的。我们公寓现在住的是一位美国女士。你告诉过我你是从美国哪里来的,我想不起来了。他听起来也像是美国人,所以可能对他有些意义。我还说,索纳比小姐去世后有一封寄给她的信,是你写的吗?我把信退回去了。他说是他写的,但是从没收到过退信。肯定是有点儿误会,他说。”

盖尔说,肯定是。“比如,认错人了。”她说。

“是的,很可能。”

亲爱的索纳比女士:

我刚刚知道你已经去世了。我知道生活很奇怪,但以前从来没发现竟然如此奇怪。你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索纳比家族徽章佩戴权的事儿都是一派胡言。你肯定是个很闲的人,大脑里全是幻想。我很生气自己被卷入其中,不过我想我也能理解这种诱惑力。我认为现在你欠我一个解释,我之前的阐述是不是真的,这不过是个玩笑?难道我所面对的是坟墓里出来的“时尚采购员”?(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或者这就是事实?)

出去买食物的时候,盖尔走的是这栋楼的后门,绕了个圈子才去商店。从后门回来的时候,她碰见那个红发的年轻人站在垃圾桶之间。要不是他那么高的话,你还以为他是藏在那儿的呢。她跟他说话,但他没有回答。他含着眼泪看着她,好像那眼泪不是别的,而是普通的波状镜片似的。

“你父亲病了?”盖尔对他说。她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是父子关系,虽然年龄差距好像比一般的父子大些,两人长得也不像,而且年轻人的那种耐心和忠实已经远远超出—在当今甚至有悖于—一个儿子通常所能做到的。但他们也完全不像是雇主和护工。

“不是。”年轻人说。虽然他的表情仍然平静,但脸上那种红发人的敏感皮肤下却涌起了一抹红晕。

爱人,盖尔想。她突然确定了这一点,感到一阵同情,还有一种奇怪的满足。

爱人。

天黑后她去看邮箱,里面有另外一封信。

我还以为你为了“时尚采购”出门短期旅行去了,但管理员说你自从租了公寓就根本没出过门儿,所以我不得不猜想你还在“请假”当中。他还告诉我你是一个深色头发的女人。我觉得咱们可以互相描述一下彼此—然后颤抖着交换照片—以那些通过报纸广告结识的人常用的粗鲁方式。看来,我为了结识你而做的所有尝试,都只不过让我自己更像个傻瓜。当然,这也没什么新奇的……

盖尔两天没出房门。牛奶喝完了,她就喝黑咖啡。要是咖啡也喝完了怎么办?她吃的饭也很奇怪—没有面包做三明治,她就把金枪鱼泥抹在饼干上,剩的一点儿干奶酪,几个芒果。她上楼来到米拉马尔公寓楼上的大厅—把门打开一条缝,看看里面有没有人—走到能俯视大街的拱窗边。忽然,她找回了很久以前的一种感觉—望着外面的街道,一小段能看到的地方,期待那里出现一辆车,也许会,也许不会。她现在甚至能想起等过的那些车—一辆蓝色的迷你奥斯汀,一辆栗色的雪佛兰,一辆家用客货。她鲁莽地非法短途乘坐过那些车。在认识威尔很久以前。

《考古界不敢公开的秘密》蓝花楹旅馆(第4/5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