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斗橱上的三只猫头鹰(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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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barabaZiZiKoko,
DreiKuzeaufdemVertiko,
DielegtensichaufsOhr
MitderTochtervomDoktor。
DochdaschriedieMutterso。
AmbarabaZiZiKoko!
知名小说家兼学者埃丽卡·容(EricaJong)则认为一位神秘的维卡里昂伯爵(CountPalmiroVicarion)所翻译的版本[5]为诗学成就最值得注意的一种,尽管就性别律与复杂文本之外的指涉而言,这一种的译文有点胡闹的味道。
斯托尔斯的三只猫头鹰,
泡妞泡到偌大个五斗橱上。
但这姑娘可是博士的女儿,
于是它们的老妈
叫道:“回来吧,斯托尔斯的差劲猫头鹰!”
现在回过头去谈最初的意大利文版本,我们立刻碰到了一个让批评家也头痛的问题:鉴定写作年代。虽然福斯勒(Vossler)早就根据第一行和最末行的头韵,断定本诗深受早期拉丁文学的影响,尤其是《CarmenFratrumArvalium》[6]。并且,这首六行诗的写作日期不可能早于博洛尼亚大学2创校,否则那时候就不可能存在一位“博士的女儿”[7]。正如费许(StanleyFish)在他那本针对本诗各种不同版本的权威研究中指出[8],在某份早期手抄本中,第三行写的不是“他们正忙着搞”,而是“他们正忙着乱搞”,这暗示他们犯下了原罪。这么一来,爱即是罪的观念全然没有被减弱,反而让含蓄的道德感充分加强。任何人都知道,到后来的版本才用“搞”取代了“乱搞”。而第五行的“叫”字,乃是足以证明无名氏作者才华洋溢的双关语的运用水平,它以母亲充满焦虑与保护的爱,对比了猫头鹰占有欲强烈而不顾一切的爱,在两者之间缔造了隐喻的对比。
猫头鹰的爱也可能等同于女孩的爱:因为,正如霍布斯与霍布斯的文中[9]3指出,其实母亲究竟在叫谁,原文中未提及。母亲为女儿担心自然不言而喻,但如果是这种情况——正如艾伦[10]一言惊醒梦中人——她干吗要叫那些猫头鹰而不是叫自己的女儿?只能说,所有家庭关系,以及所有诗中人物的性行为特质,均非首度阅读获得的仓促印象所能理解的[11]。
让我们再回到写作年代的问题,这首诗似乎不可能早于11世纪,说不定还会更晚些,就如勒高夫(LeGoff)提出的:“随着封建经济的衰退,尚未获得完全自由但总算脱离了农奴困境的小地主农民阶级的兴起,室内家具的哲学中,才开始出现五斗橱这一语汇。快进入17世纪时,阿登4一带才兴起在五斗橱上而非在草堆中做爱的风尚,五斗橱上面通常装有镜子也是原因之一。”
[12]猫头鹰做爱的原始场景,就如同玛丽·波拿巴(MarieBonaparte)指出的一样[13],当然这也只可能在愉快的气氛中发生。这一观点很粗浅,因为另一个疑问就是,在城市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猫头鹰同时聚集呢,这也是个很难解释的问题了。
当大致判定了这首六行诗的写作年代后,我们就可以来着手研究它的分节与韵律结构了。
一望便知,这首诗的第一行(在最后一行重复)由两个四音节的单元组成,前一个单元的重音落在第一与第四音节,后一个单元则落在第二与第四音节。这造成四个不完整(最后音步短缺一音节)诗行和完整诗行交错配置的二音步扬抑格对仗行;这六行诗的押韵规则是abccba。斯科尔斯[14]认为,较早版本中把第二行写作“三只猫头鹰在碗橱上”,音步与音节的力量都明显地较弱,两相对照之下,就可以知道这是一项得来不易而“令人欣赏的成就”。
而雅各布森与列维-施特劳斯5在精辟的研究论著《仓枭》(LesChouettes)中,对这首六行诗结构的分析则极为精辟,令人佩服。两位作者不厌其烦地强调,前三行诗谈到的都是非人类的东西(猫头鹰与五斗橱),后三行则以人类为主;同样地,第二与第四行提出主词,第三与第五行描写动作。这一伟大的语意对称加上非比寻常的韵律对比,形成了精彩的对仗而更形加强。第一行(以及最后一行)的前半部分,头韵透过双唇音、松弛而低沉的有声子音、闭锁子音、扩散子音等发展,而后半行中两对无声叠韵形成对比,其中第一对的头韵是上颚音化的,粗糙、压缩、扩散、尖锐的爆破音,后半部分则由软颚音、低沉、压缩、自喉头发出的紧绷的闭锁子音构成。
这一双重伪头韵在第二行诗句中以同音异义的方式再度出现(civette相对于comò),而母亲的出现则将五度现身的钝唇音鼻音(m)玩弄到了极致。
在词汇的层次上,“诗题中的猫头鹰,却只在标题中才以这个字眼称呼”;更有甚者,civette一词中唇齿钝音、收缩有声子音的摩擦音(v),都再也没在这六行诗中再度出现,除非硬把唇齿钝音的无声收缩摩擦音(f),算作它的易容形象。因此在这首六行诗中,猫头鹰只出现过一次,“像独行客一样引人注目”,而且只是暗示,从不曾公开宣布。在具有首语重复作用的che(第三行)与le(第五行)的振动之下,猫头鹰仍是全诗的主宰。它们是密涅瓦6的宠鸟,无疑是借着模仿“严肃智者”来逗笑的,同时它们又参与做爱,亦即波德莱尔所谓“热烈的恋人”;因此将心爱的少女与猫混为一谈,“一家之宝”,因为她暴露在五斗橱上,而且“不挪动……爱科学(博士)也爱肉欲(爱情)”。雅各布森和列维-施特劳斯的分析未涉及(在那种斤斤计较的结构主义当道的不幸时代,事实上也不可能涉及)欲望的辩证,这个题目通过拉康(JacquesLacan)闻名遐迩的《讲学论集》(Séminaire)第35卷[15],成为这首诗的批评史上最具风头的一种研究。
所有学者都知道,拉康“博士”(说来说去,五斗橱上的女孩到底是哪位博士的女儿呀?)在那次讲学的一开始,就收回他在第一讲结束时分派的大象,改发若干小猫头鹰给出席者,并担保它们比大象更适合五斗橱。[16]然后他指出,五斗橱上安装镜子如何成为通则;但(可说是那一场讨论会的神来之笔)当徒子徒孙专心致志,研究这个已经被研究烂了的附件时,拉康博士以他典型的戏剧化姿态,认指五斗橱根据定义就是一种附有抽屉的家具,并提出了崭新的“抽屉分期”(stadedutiroir)理论。(力图挣脱这个博罗梅奥结7)的拉加什(Lagache)8博士在不断叫嚣:“当隐藏的秘密爆炸时,迷惑我的字句就只好保持缄默;然而……”紧接着是180分钟的沉默。[17]
抽屉事实上是压抑的地方,这首诗在拉康眼中,是则“原初压抑”(Urverdrngung)的寓言,猫头鹰有规律的撞击动作,表面上看来是被色欲勾引,但经过分析,这一有如心脏病突发(Bemchtigungsstreich)的伪装,实际上并不能瞒天过海;甚至就像拉康操着他那口干净利落的法文所澄清的,乃是对女孩,亦即对客体的征服(Uberwltigung)。
说到这儿,绝对有必要用盎格鲁-撒克逊族更实际可行——也更易求证——的方法,搞清楚这一片横扫阿尔卑斯地区的迷雾。我们应该还记得,早在20世纪60年代,乔姆斯基9[18]在他最初命名为“五斗橱标准理论”(StandardTheoryoftheChestofDrawers,简称STCD)的理论中,曾经试图分析Ambarabaciccìcoccò这一啥句[所谓啥句(WP),即由“啥?!?”衍生出来的“这是啥个句子”。这是专门讲本国语以供外国人学习与研究的语料供应人鲍林杰(DwightBolinge),第一次听到这行诗时,发出的惊叹语]。五斗橱标准理论将这行诗绘成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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